宋汐尚有融融宽心,安笙一个人可谓十分煎熬,他的心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一般要将他留在人间,另一半却要将他拉入地狱。
他的身体在短时间内暴瘦,纸片儿似的,仿佛风吹就倒。
融阗见到他的时候,简直被吓到了。
事实上,融阗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的面了。这段日子,安笙变得不爱出门,也不见任何人,饭菜都是融阗放在门口,连送水沐浴,安笙都是待在隔断的里间,等人出去之后,再自行出来。融阗每每听到他冷淡的声音,并无多少变化,只当他又多了个怪癖,遂没往心里去。
此次,也是见送去的饭菜,两日不曾动过,叫他也不应。怕他出事,融阗大着胆子破门而入,就见安笙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虚空,听见动静也没反应,仿佛魂飞天外了。
融阗急忙上前,“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面对融阗的询问,安笙并无反应。
融阗在他床边跪下,笨拙地劝慰道:“主子,只是一件小事,我看陛下也不是真的要跟您计较,只是气您的态度,只要您肯低个头,服个软,你们就能和好如初,您又何必要跟自己较劲?”顿了顿,他又道:“你若是想让陛下心疼,现在也足够了,属下这就让她过来。”
才起身,手腕却被人扣住。
安笙的力道并不大,甚至说得上十分微弱,也是融阗时刻留意着他的动向,这才得以发现。
他蹲下来,耐心询问安笙的意见,“主子有何吩咐。”
安笙微弱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黯哑,“不要叫她,我不是苦肉计,只是有些事情想不开。”
“主子,您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我在想,我是否还要活在这个世上。”
安笙的眼睛了无生气,融阗心中一颤,眼泪瞬间便流了出来,一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道:“属下年幼失怙,是您将我养大,您不但是我的主上,更是我的亲人。我希望,您能好好地活下去,我愿为您做任何事。”他的声音充满了动容,转而眼神一厉,几乎是有些怨恨地说道:“您贵为一国之君,贵气强横,本该建功立业,名垂千古。说句不该说的,是宋汐间接摧毁了您,没有她,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属下真的不明白,捧高了她,踩低了自己,真的是您想要的吗?”
安笙却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融阗握住他枯瘦的手,像是认命,又近乎有些绝望地说道:“无论您做什么决定,属下都陪着您。”
哪怕是去地府,您的身边,不能没有使唤的人……
安笙的状况,宋汐一点儿也不知道。
她白日里忙着朝事,闲暇时,也有融融作陪,觉得日子尚且还过得去。
她心中也憋着一股气,只觉得安笙是她所认识的男人最心胸狭隘,也最无理取闹的一个人。明明自己错了,还死不认错,再这么惯下去,还不得翻了天。她有心治他的臭脾气,有些细节便刻意忽略了。比如她已有一月多未见到安笙,只偶尔隔着一道门帘听到他冷淡拒绝的声音,当他还在生气,而身体无碍,并未有过多关注。
这一日,她像往常一样,莅临未央宫。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不见安笙出来,正打算回去,冷不防被融阗叫住了。
“我劝您还是进去看一下主子!”
她自认对融阗还不错,融阗极少用如此冷酷的声音对她说话,眼睛里甚至还带着仇恨,令宋汐十分不解,正想询问,融阗却飞快地离去了。
宋汐满心疑惑,平素融阗都是死守大门,生怕她误闯,惹安笙不快,今日竟敢违抗安笙的命令。她可不认为安笙就此气消,不然,也不会冷战一月余了。
难不成,是安笙有什么不妥?
带着担忧,她终是推开了安笙紧闭的门扉,屋子里又暗又闷,令她皱了皱眉头。
转入里间,就见床上躺着个人,被子遮盖得严严实实,连脸也看不见。
宋汐走到床边坐下,伸手碰了一下他,低声唤“安笙。”
安笙没有应答,宋汐有些不耐烦,干脆去掀他头上的被子。
一张消瘦苍白的脸赫然映入眼帘,跟上一次相见,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宋汐吓了一跳,颤声问道:“安笙,你怎么了?”
安笙仍旧闭目不言,像是睡过去了,但宋汐分明注意到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知道他在装睡,心中反而一定,故意冷着嗓子道:“安笙,我知道你听得见,你睁开眼,我要和你说话。”
安笙仍不肯睁眼,宋汐简直要气笑了,“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伎俩,一有不顺就拿自己出气,我是会心疼,但我更讨厌你的这种手段。不管你是不是存心的,我都会找太医来给你看病,你最好乖乖配合,养好身体。不然,我就将你锁在神龙殿,每日里灌你喝药,喂你吃饭,直到你病好为止。”
闻言,安笙总算有了点儿反应,微微地睁开眼,平淡无波地说了一句,“我不要去神龙殿。”
说罢,又闭上眼睛不搭理她了。
宋汐被他这冷暴力一般的态度气的浑身发抖,只觉得在这里多待一刻都要暴走似的,待太医前来,她便去了院子里。
她宁愿在外面吹冷风,也不愿面对那人的冷脸。
太医看过回禀,说他长期不好好进食,营养不良,再加上忧思过度,导致身体十分虚弱。
宋汐听完,只剩下“呵呵”,她是短他吃还是短他穿了,在皇宫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