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瑞是径直掠进鬼域的,没有寒冰护体,即便如今无间墟的戾气比五年前要稀薄许多,还是有些受不住。/p
断壁残垣中,上气不接下气,鹊青见他神色慌张,吃不住戾气冲撞的烦恶,扔了一块儿玄冰给他。/p
“你坐下来慢慢说。”/p
接过玄冰,烦恶之感渐渐退去,桓瑞没等喘匀了气,便道,“师哥,还好你没有走!”/p
鹊青在桌旁坐了,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桓瑞也坐,摸起桌上的茶壶正准备给桓瑞倒水。/p
“时机成熟了!”/p
握着茶壶的手一滞,茶水溢了出来,搁下茶壶,将茶杯推到对面,“慢慢说,说清楚。”/p
“日出之前,墨魁又在招兵了,‘伏地起兵’!”/p
桓瑞面颊上的肌肉微微弹跳,脸上全是紧张,鹊青看了他一眼,“不出所料,这次墨魁是冲着天族?”/p
“是,墨魁招兵很有章法。还记得五年前盘古墟一战吗?那次招兵后,墨魁足足五年按兵不动。我先前一直想不明白,‘伏地起兵’在手,他完全可以借人族傀儡将天灵两族一网打尽……”/p
鹊青举起手轻轻挥了挥,幅度很小,却很有力度,“我知道,他在等人族繁衍,这次招兵,只招了老弱病残。”/p
桓瑞点点头,“五年前瀚河两域伏地起兵,傀儡尸达千万众,而盘古墟人族之多,足有几亿,五年,足够了。都是傀儡,靠伏地起兵吊着,老弱病残和青壮劳力没什么不同。”/p
鹊青举起茶杯,在唇边搁了一会儿,饮下。/p
“我原以为至少要等上几十年,墨魁才有这个底气,没想到,他等不及了。”/p
“哟……我当是谁呢?是……桓瑞君呐!”瑶兮一手提着酒坛,一手扶着洞口的石壁,打着酒嗝,跌跌撞撞进来。/p
桓瑞冽他一眼,别过头,瑶兮这五年来一直如鹊青一般躲在无间墟的鬼域,桓瑞多次劝阻鹊青,这位昆仑峒废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凡事还是避开他为好,但鹊青从来不听。/p
“呵,桓瑞君……还是、还是瞧不起我,呵呵,我、我是烂泥扶不上墙,所以我才呆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哪、哪像你,为了个什么叫绵绵的小蹄子,整天哭哭啼啼。”/p
“你!”桓瑞按向腰间,东鸣剑发出嗡嗡声,“你再敢提绵绵!我就杀了你!”/p
瑶兮仰起头笑的无赖,“哈哈,你杀我,杀啊?我是回不了天墟,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这几年都躲在灵族吧?缩头乌龟!”/p
“够了!”鹊青冲瑶兮呵斥一声。/p
后者撇撇嘴,松垮垮地往石凳上一歪,举起酒坛又开始猛灌个不停,酒水打湿了一片脏兮兮的前襟,不多久起了呼噜,瑶兮趴在桌面上醉过去了。/p
“师哥,我一直搞不懂,你当年为何要救他!?”桓瑞气的眼眶猩红。/p
“桓瑞,我有天门四派的山门令,可这四派,我一人掌不了,几千年来昆仑峒天门独大,瑶兮这个幌子还是需要的。”/p
“可是!”桓瑞摔了下袖子,“可这等无赖,能成什么事?”/p
“他不需要成事,只要听话就可以。”鹊青重新给桓瑞倒了茶,推过去,“五年前,我设计让柳柔儿代圣灵女授意新主时,也给他服下了桃花散。听话,解药每月按时补足,不听话,就是生不如死。”/p
桓瑞望向鹊青的眼神里有那么片刻错愕,随即褪去,伸手抄了茶杯送到嘴边。/p
“你知道的,痒,比痛要难受千万倍。”/p
烂泥似的委在桌上的瑶兮,搂着酒坛,一截衣袖挽起,手臂上全是血痂,深可见骨,桓瑞扫了一眼,知道他是受过罪了。/p
“伏地起兵,招兵神速,不出所料,明日,墨魁可能就会对天族发兵。”/p
鹊青毫不迟疑的点了个头,“嗯,我知道。”/p
“师哥!佑光天帝不仁不义,可天族人却没有做错什么,这一战得有多少同袍丧命?而且傀儡尸不怕阳清之气,打上天墟轻而易举,若是败了,咱们天族人……”/p
“我能有什么办法?师弟,五年前天帝摆了灵族一道,如今天族的命运在佑光手中,而我,只能等。”/p
“你等大战开始?”/p
鹊青将悬在嘴边的茶杯搁回桌上,欠了欠身,“我那队死侍,近几年潜伏在天墟扫听到不少消息。”/p
桓瑞斜斜望向鹊青,等他说下去。/p
“佑光棋错一着,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一手掌控不了天门四派,四派新立了主事,却没有天门令,难堵悠悠之口。”/p
桓瑞沉声道,“听说他杀了很多人,四派百家原来的长老,几乎都丧了命。”/p
“他越是杀,便越是心虚,欲盖弥彰谁看不出来?不管新长老旧长老,天族人哪个不是心窍玲珑?/p
就算是瑶兮,还要想一想哪道门是生门,哪道门是死门。四派再反,是迟早的事,不过是缺个筹码。”/p
“师哥,你,打算给他们这个筹码?”/p
鹊青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扶着桌面踱到桓瑞近前,“记得当年弦从师叔怎么说的吗——四派百家不乏党同伐异者。/p
当年的党同伐异,针对的是四派主事,如今的党同伐异,怕是要针对佑光了。”/p
“怎么说?”/p
“朝不保夕,谁愿意过这种日子?”鹊青负了手,踱到瑶兮身后,望着他躬起来的脊背,又道,“比如他,现在无时不刻不想杀了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