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从打开的殿门中,呼啸而入。
靠着柱子的老太监,满头银发凌乱飞舞。遮住他的脸,遮住他的眼,让人根本看不清。
“您,想让咱家说什么?”单得净缓缓开口,他说着一口很好听的官话,字正腔圆语调平和。而且和其他太监有些尖锐女气的声音比起来,他的声音却很是浑厚。不单有一种厚重,更有几分从容。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带着疑惑不解好奇错愕还有震惊和恐惧。
神俊的海东青蹲在毛骧的肩膀,锐利的眼神像是发现猎物一样。
毛骧温柔的安抚着它,笑着开口,“事到临头,您还要藏着?”说着,不屑的笑道,“我既然找上你,就有十足的把握。我这辈子虽然故意冤枉了很多人,但我更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坏人!”ν
说到此处,他的目光对上单得净,继续说道,“常言道,好汉做事好汉当。你既然都做了,既然已经败露了,为何不大大方方像个男子汉那样承认呢?”
“哦,我差点忘了!”毛骧忽然一拍额头,“你怎么能算作男子汉呢?”
闻言,单得净只是淡淡的一笑,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
“杂家是卑贱之人,自然算不得好男儿!”说着,他撩开凌乱的银发,佝偻的脊背瞬间挺直。这一瞬间,这个当了半辈子奴婢的太监,竟然有了几分主子的威势。
“不过,到底是不是好男儿,并非是胯下那话儿说了算。男儿,胸怀气度雄心壮志,才是评价是否好男儿的正理!”
毛骧撇嘴,“嗯,说的有道理!古往今来,多少有卵子的人,净干那么些没卵子的事儿。”但随即,又马上微笑,“不过,连娘们都征服不了,还谈什么雄心壮志?那不是扯jī_bā蛋吗?”
“哦,抱歉。你看我,说话总是遮拦。我可不是讽刺公公您,没鸡儿也没蛋!”
单得净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恼怒的神色,冷笑道,“自阁下来王府,杂家就知您非常人。看您心机手腕谋略气度,不说是伟丈夫,也是万中五一的奇男子?现在看来,杂家还是高看了你。呵,那别人的身体残缺说事儿,未免有些不厚道!”
“哈!”毛骧大笑,眉毛扬起来,“你看你这人,玩笑都开不起。”说着,继续大笑道,“别说了,就是老皇爷身边的朴公公,一前我也是经常取笑的!”
说着,他双手揣入袖子中,“不过你说的对,我这人是不厚道。可是没办法,爹娘给了好家伙。打小时候起,我就是撒尿第一。等长大了,蹲下来耷拉地哎,你看我,说这些干什么,这些快乐你又体会不到!”
毛骧不住的出言讥讽,不住的挑衅谩骂之中。秦王朱尚烈等人似乎没有听见,他们似乎还震惊在毛骧突然把矛头对准了单得净。
他们只是反应慢了点,可谁都不傻。
毛骧此刻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单得净是隐藏在王府中的白莲教内应吗?
谁都不敢相信!ъitv
且不说单得净在王府的地位,且不说他这几十年如何兢兢业业。单得净这人在王府中地位尊崇,可从来都是低调谨慎的老好人啊!
“呵呵!”单得净笑出声,摇头道,“你若想用这些污言秽语乱杂家的心智”
“我知道乱不了你的心智,就是故意埋汰你!”毛骧打断对方,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单公你说,我是继续叫你单公公呢,还是要叫你的真名,李普治?白莲教前大智分堂堂主,如今的教主,李普治!”
“啊!”周围骤然一阵惊呼,满是不可置信。
堂堂王府的总管太监,身受两代秦王器重的大宦官,竟然是白莲教的教主?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到底怎么回事?”秦王朱尚烈吼道,“怎么回事?不要兜圈子了,告诉本王!”
“千岁!”毛骧看着单得净,话却对朱尚烈说道,“您还没明白吗?刺杀您的幕后黑手,陕西白莲教的匪首,就是眼前这位单公公啊?”
“啧啧,真是好手段,好心机!”毛骧继续说道,“当年朝廷剿得白莲教的余孽上天无门,妖人们惶惶不可终日。你李普治,本也是名单上的一员。可谁又能想到,你李普治为了躲避朝廷的清剿,竟然净身入宫,变成了太监!”
“别人是壮士断腕,你是壮士断鸟,嗬!多几把疼啊?”
其他人完全震惊听呆了,而单得净则是一脸坦然。
正如毛骧所说,事已至此所有的狡辩抵赖或者拒不承认,都是没用的。
单得净依旧站在角落里,只是背着手昂着头,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好奇,“杂家想不通,你怎么笃定是我?”
“就让你死个明白!”毛骧笑笑,“首先,知道我和何广义来西安的人之中,有你。”
“这个理由太牵强!”单得净笑道。
“是的,表面上来看,你还有在座的诸位,还有今天不在场的汤镇台,阎彦藩司,都没有理由是坏人!”毛骧盯着对方的眼睛,“可是,你终究露出了破绽!”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两枚玉佛挂坠,拎着绳子摇晃起来,“王爷千岁遇刺之后,王府第一时间少了一个叫刘宝儿的小太监,我在他的住处找到了这枚玉佩。前几天,我还找到了刺杀王爷凶手的藏身之地,在他们匆忙遗留的物品之中,也找到了同样的挂坠!”
“这挂坠就是你们白莲教的信物,每个信徒的身上都有。不过,因为信徒地位的高低,这挂坠的材质便有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