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通往宫外的夹道上,曹国公魏国公两位,并肩而行。双方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琢磨着什么。
深宫幽静,风吹过,无枝的树杈微微晃动,夹道中二人官靴踩在石板上的回响,若隐若现。
徐都督!半晌之后,李景隆开口,试探地问道,今日殿下忽然对倭寇海防这么感兴趣,莫非是
曹国公,你我身为臣子,岂能妄自揣测上意?徐辉祖绷脸道。
李景隆吃了枚不软不硬的钉子,但也也不恼,开口笑道,这怎么能是揣测呢?殿下若是不当着你我二人的面说,方才李某所处的是揣测。可是今日,殿下当着你我二人的面,还见了那王景弘,不是明摆着吗?
说着,又笑道,殿下当着咱们的面说,就是没把咱们当外人,说不得以后还有用到我们的地方。为人臣子,当急君上所不及。咱们心里有了章程,才好为君父分忧!
徐辉祖微微皱眉,在下没有曹国公这么会做官,也没这么多心思,君上怎么说,在下就怎么做。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徐都刚正,在下佩服。不过,你我都是殿下心腹之人,何必撇得这么清!李景隆笑道,在下是敬你徐都的人品,还有才学,才会私下问你。说着,李景隆正色道,殿下意在东南沿海,倭寇海盗,兴兵乃是大事,你我既是殿下信任的臣子,当然要有所准备!
随即,又道,你觉得这事好不好办?若是好办,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可若是不好办?殿下身为储君,我等臣子自当要为殿下分忧!须知,这可是殿下第一次过问军事。徐都,你我都是武人,其中关节,不必我多说吧!
徐辉祖虽然刚正,可也是心思通透之人。
李景隆言外之意,他如何能听不出来。皇太孙有剿灭沿海海盗倭寇的心思,这是殿下第一次有动兵的意思。若是好打,他们这些武人就要给殿下锦上添花,树立军功威望。
若是不好打,他们要早点出言劝诫,不能让皇太孙在这事上丢脸。而且他们都是武臣,这事办不好,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孙,都会对他们不满。
看似易,行之难!徐辉祖边走边道,如今沿海,都是防范为主。海盗倭寇来无影去无踪,想要永除后患,非大军不可。但打造战船非一朝一夕之功,训练水军更是年久日长,况且无论是造船还是发兵,都需要钱!
国朝之患在北,海盗倭寇伤不了咱们的筋骨,几十上百万的军费花在水军上,未免被人说罪,得不偿失!
谁说?谁敢说?李景隆冷笑两声,压低声音道,徐都,你说这些,殿下知道,我也明白。这事的关键,不在于难不难,而在于能不能胜!说着,又道,你也是殿下的近臣,难道你不知道殿下缺什么吗?
徐辉祖面无表情,闭口不言。
殿下想要军功!李景隆继续道,北地有边关塞王,还有朝廷的各大军镇边军,殿下想要军功,只能在南方小试牛刀
曹国公,在下觉得你想多了,殿下是心怀沿海百姓,对海盗倭寇深恶痛绝!徐辉祖淡淡的说着,拱手道,不顺路,在下失陪,告辞!
看着徐辉祖的背影,李景隆摇头笑笑,你岂止是不顺路,你和我不是一路人!想着,背着手朝另一边走,心里继续道,难得殿下有了军事上的心思,要好琢磨琢磨,怎么让殿下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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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奉安殿中,老爷子一边看奏折,一边听着朱允熥关于沿海倭寇一事的想法。
放下奏折,老爷子端起茶碗灌了一口,缓缓说道,你怎么忽然有了这个心思?大明之敌在北,倭寇不过是一时之疾。
孙儿是怕,小病变成大病!
朱允熥在旁,开口说道,孙儿看了鸿胪寺关于倭国,倭寇的奏报。倭国现在正在内战,两边各拥立一个天皇,人脑子都打成狗脑子了,变成强盗的武士越来越多。这些人没出路,早晚会变成倭寇
等会!老爷子摆手,疑惑地说道,天皇?啥天皇?
朱允熥想想,鸿胪寺关于倭国都只说国王或者国主,不知是真不知道倭国的情况,还是出于某种考虑,没敢上报。倭国国主自称天皇,如今倭国南北并立,有两位天皇。
啪地一下,老爷子把茶碗扔在桌上,屁股大点的地方,也他娘的敢称皇?还他娘的天皇!咋?他是天王老子下的崽儿?说着,愤愤怒骂,跳梁小丑,夜郎自大,刀不扎在他们心窝上,不知道疼!当初,就该跨海东征,灭了他们!
骂着,犹不解气,继续怒道,狼子野心,洪武三年时既来表称臣,一口一个臣的,却在家里关起门来叫啥天皇。
大明开国以来,因为倭寇的事和倭国扯皮了许多次。一开始倭国那边态度也还比较软,得知中国易主,上表称臣。但是后来,老爷子几次三番下旨,倭国的将将军,亲王都收到了礼部给的国书。
王居沧溟之中,传世久长,今不奉上帝之命,不守己分,但知王环海为险,限山为固。妄自尊大,肆毁邻邦,纵民为盗。上帝将假手于人,祸有日矣。吾奉至尊之命,移文与王。王若不审巨微,效井底蛙,仰观镜天,自以为大,无乃构嫌之源乎?
翻译成白话文,大意就是你丫别赛脸!再赛脸信不信我家皇上干你?别给脸不要脸,别坐井观天?
结果倭国那边也没给面子,回信极其强硬。
臣闻三皇立极,五帝禅宗,惟中华之有主,岂夷狄而无君。乾坤浩荡,非一主之独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