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是一样的黄昏,但黄昏下的人却各不相同。
有权有势之人的车马,在街市中昂然而过,满载志得意满。
而穷酸之人只能带着满身疲惫,却又羡慕的张望。
天地是相同的,人是不同的。
但也有相同的地方,那就是万家灯火。
只不过有人的灯火璀璨,有人的灯火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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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慢点!”
李至刚宅前,数十名仆人分列两边。
仆人之中身份最高的管家管事,搀扶着李至刚缓缓从轿子中出来。
两名清秀的小厮,弯着腰举着手中的纱灯,照亮脚下的台阶门槛。
李府的门第很高,高到李至刚这个年纪,走起来都有些吃力了。
但他依旧固执的,甩开管家的手,慢慢前行。
待有些吃力的迈过门槛,目光不经意的挪动之时,发现大门的缝隙中,光影之处带着些许的斑驳。
“今日谁清扫的大门?”李至刚停步,轻声问道。
管家忙上前,躬身,“老爷,是前院儿的刘三张四两人值日。”说着,他也看向那处斑驳,然后大惊失色。
赶紧蹲下用手一摸,手指上便有了灰尘。
“大门,是我李家的脸面!”
李至刚长眉低垂,低声一句,继续向前。
管家站在原地,回头怒道,“将那两个不经心的狗才,撵出府去!”
这府里,李至刚就是天。
哪怕只言片语,都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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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您回来啦?”
待李至刚走到三进院之中,一个明眸皓齿瓜子脸满是江南风情的少女,欢笑着从房中跑出来。
见了这少女,李至刚满是阴云的脸上终于泛起几丝笑容。
这是他的孙女,芷若。
“祖父!”芷若亲昵的挎着李至刚的胳膊,笑着开口,“您可算回来啦?是不是饿啦?孙女给您熬了米粥,煎了鱼!”
“好好好!”李至刚满脸都是笑,然后在餐厅中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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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的餐厅中,灯光璀璨。
泛着油光的家具,精美绝伦。
一排二八年华的丫鬟,小心的把饭菜放置在桌上。
还真是只有一盆米粥,两条煎鱼,几盘小菜。
“祖父,您尝尝这个粥,孙女熬了好久呢!”芷若亲手给祖父盛了一碗粥,放在面前,笑道,“这是用辽东的米熬的!”
说着,坐在旁边又笑道,“这辽东的米呀,比咱们江南的米好吃呢!您看,熬出来的粥竟然带着油光,带着香呢!呵呵,这还不是新米,听灶上的人说,若是辽东的新米,熬出来的粥上带着一层微微的绿色”
孙女像是一只百灵鸟,在耳边叽叽喳喳,让人心中满是愉悦。
李至刚缓缓搅动碗中的粥,可随即脸色再次阴霾起来。
辽东米!
辽东那地方以前不产米。
是朱高炽那厮非异想天开,在辽东开垦荒地引水种稻。
一开始满朝文武都是反对的,那地方地广人稀一年只能种一季,浪费民力无力在那开荒,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吗?
可后来的事实证明,朱高炽是对的。
先开垦稻田,再修建河道水库,十年之前曾荒凉的北地,如今已成北地粮仓。
而且因为开垦田地种种民政,原本呼啸在山林之内,以渔猎为生桀骜不驯的女真人,也安定了下来。
他们和汉人融合在一起,耕田捕鱼进山采药。
穷山恶水出豺狼,而一旦有了安乐之地,豺狼就变成了温顺的看家狗。
“这厮”
脑中想着朱高炽那张胖脸,李至刚心中低声骂了一句。
“那厮”
但随即一想到朱高炽的年纪,李至刚的心中的怒火陡的升腾。
这就时,餐厅外忽然传来脚步,还有仆人的问安声,“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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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至刚的长子李青风,大踏步进来。
“父亲!”
见了儿子,李至刚的眉毛在瞬间皱在了一起。
他一辈子要强,可是生下来四个儿子,却没一个像他的。
老大李青风都四十多岁了,可却一无是处。
在他这个年纪,李至刚都已是礼部侍郎了。可李青风却只是个举人,而且这个举人,也是半考半送的,是别人看他李至刚的面子,顺水推舟的。
早几年也给儿子谋过差事,但他根本就不求上进,就是混日子。
混日子也就罢了,还总是顶着阁老家大公子的名头沾沾自喜。
老大都是如此,其他几个儿子能好到哪里去?
李家,竟然是后继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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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李青风坐在李李至刚身边笑道,“您猜刚才谁来了?”
李至刚放下手中的汤匙,“谁?”
“二爷!”李青风低声道。
顿时,李至刚的瞳孔猛的一凝,“二皇子!”
“是呀!”李青风笑道,“亲自来的,在客厅等了您半个时辰,您早回来一会儿都能见着!”
李至刚低头,“哼!”
“二爷说,今日在宫里冲撞了您,特意来给您赔罪的!”李青风说着,低声道,“二爷不是自己来的,是吕学士跟着来的。”
“哼!”
李至刚又哼了一声,儿子口中的吕学士能是何人?定是翰林学士,在大本堂教授皇子读书的吕震。
“您是看没看到,二皇子那个客气劲儿!”李青风感叹道,“一点皇子的架子都没有,请罪亲的儿子都不好意思了!”
“他得罪的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