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盏纱灯在前,引着朱允炆缓缓出院。
道静目送远去,然后返身走到一间僧舍外,轻敲两下再推门而入。
一进门,道静就皱起眉头,师弟,又在这偷吃荤!不成体统!话虽如此,但脸上殊无多少怒意,反倒是有些宠溺一般的责备。
屋里,一黑衣僧人,放下手中的羊蹄,顺便在僧衣上擦擦油腻,咧嘴一笑,您刚才自己都说了,本寺风景正好
那不是你教的吗?道静坐在黑衣僧人对面,小声道,事已成,接下来如何,师弟给我交个底!
黑衣僧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轻轻放在桌上,找机会,放入茶中!
突然,道静的手一抖,放那人的茶里?
无色无味,银针都试不出来!黑衣僧得意的笑道,当初为了这东西,可费了不少的功夫!
这这是凌迟大罪,若露了,以当今的性子,天下僧人只怕一个都活不了!
那位登基,以他的性子,咱们这些出家人能有好日过?黑衣僧冷冷开口,你且看看如今天下,哪里还有咱们出家人的活路。庙里金身,他都叫人刮去铸钱了。僧官全免,比武宗灭佛还要可恶几分!他眼里,咱们都是贼,都死有余辜!
不行不行!道静觉得那药瓶烫手无比,不敢去拿,连连摆手,事关重大!
又不是喝下去当场就死!黑衣僧翻个白眼,喝下去怎么也要半个月才发作,前朝大元时几个大汗,都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死的!说着,忽然握住道静的手,师兄,你方才也说了,凡事要孤注一掷才能死中求活!此事成,您日后便是国师!
咱们这一宗,在师兄您的带领下发扬光大,天下尽是我佛信徒,人人处处西方乐土。百年之后,你也晋身仙佛之位,庙中也将有您的金身!
道静的眼中闪出一丝狂热。
黑衣僧继续说道,大明国师,天下僧人皆俯首称臣。若您愿意,世上再无神道,只有佛法!您的功绩,将堪比佛祖!
罪过!罪过!道静呼吸不稳,颤音开口。
金光大道就在眼前,您还犹豫什么?黑衣僧笑道,您也是看过前朝国师气派的人,番僧地位之高,即便是皇族也要俯首叩拜!
只是
答应你的事,就会做到!黑衣僧笑道,绝不食言,再说你我师兄弟亲如父子,小弟怎么会害你!道静沉思良久,我明你心中所想,只是你说的容易你那位不嫡不长,将来如何跻身大宝?
呵呵,这样的药,师弟我还有两份!黑衣僧残忍一笑,太原有,西安也有!
道静突然一颤,不可思议的看着黑衣僧,你
菩萨心行雷霆事,方为天下正途!黑衣僧笑道,富贵,险中求!
太狠了!道静讷讷道,这也太狠了!
无毒不丈夫!要成佛,先成魔!黑衣僧人咧嘴一笑,低头再次撕咬起手中的羊蹄,面目狰狞。
师弟!道静咽口唾沫,你所图为何?
好玩!黑衣僧抬头,多好玩呀!说着,邪魅一笑,一人挑动天下,群雄玩弄于股掌之中,多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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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熥又在中都停留几日,巡视淮西总管府卫所。
淮西是大明起家之地,淮西人又英勇善战,驻扎在中都凤阳,是大明招之可战的有生力量。
还好,此时军卫还未腐败,军丁入则为民,出则为兵,满是肃杀之气。而后又巡视粮仓,视察田亩水利等事。
幸好大明中都,虽有些拘于形式,但总算政治清明。否则万一有百姓顶着大诰告状,那不用老爷子,朱允熥也要在凤阳杀个人头滚滚。
巡查一番之后,皇太孙朱允熥御驾启程,去往淮安。
淮安在凤阳东面,其实相距不远。元朝末年为淮地大镇,乃是北方通往高邮,扬州的屏障。
不出数日,朱允熥已进入淮安境内。淮王朱允炆携淮安知府,知州,军卫指挥使等人出城三十里相迎。
如朕亲临皇命旗牌之下,众臣叩拜呼声震天。
马车车厢中,朱允熥微微睁开双眼,冷冷的向外一瞥,目光落在群臣最前面,身着金龙王袍的朱允炆身上。
其他人散了,宣淮王进来!
王八耻领命,站在马车外,皇太孙有旨,其余臣工且去办差,随后召见,淮王殿下与皇太孙殿下同车进城!
淮安官员们有些诧异,皇太孙连面都不露,他们也就没有目睹天颜的机会了。
而朱允炆也在微微错愕之后,拎着袍服,跟随王八耻登上马车。
王爷慢点!王八耻笑着虚扶。
朱允炆看着这个以前对他毕恭毕敬的奴才,而今的皇太孙贴身太监,微微一笑,王公公,有劳了!
您折煞奴婢了!王八耻虽这么说,但言语之中,并未有多少诚惶诚恐之意。
等朱允炆进入皇太孙马车,王八耻转身,看着只能跪在护军外的淮王奴婢等人,冷冷一哼,颇为快意。
朱允炆小心的进入马车,对正在闭目养神的朱允熥叩拜,臣,朱允炆,叩见皇太孙殿下!
来了!朱允熥睁开双眼,神态温和,许久未见,二哥倒是胖了!
臣,无所事事,心宽体胖!
孤倒是瘦了!
殿下忙于国事,日理万机!
呵呵!朱允熥笑道,二哥,比以前善于言谈了!说着,对车辆里的侍卫说道,给淮王看座!
殿下面前,哪有臣的座位!
坐吧!朱允熥直视他,你我一父兄弟,此地又没有外人!说着,微微一笑,你就藩之前,孤还和你和其他几个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