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向我爹,踮脚拂去他头上和肩头上的雪,“爹爹慢慢哄她,慢慢的叫她,女儿会乖乖的听话。”
我爹眼眸微垂:“好,去吧,我瞧着你离开!”
我收回手,后退两步,在大雪纷飞中,转身离开。
我爹一直在目送我,不,他是透着我看我娘,他想我娘了,很想很想。
他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少对我想念你时间的流逝,只是让他越发的想她,念她,想要为她报仇,想让她知道她没有选错人,没有爱错人。
大雪连下了三日,骤冷。
往年我的房间,碳只够烧上半夜,今年我是姜家大小姐,我的炭火可以随意的烧,不用管白天,也不用管夜里。
禾苗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耳朵脸颊手冻的通红,跑进屋子里,开始烤火,手刚一烤暖和,就开始扒拉火盆上的红薯和落花生吃。
她吃着东西都堵不住嘴,转着眼珠子,叽里咕噜道:“小姐,咱要在火炭上烤个大肘子,会不会香飘全院,把所有人肚子里馋虫勾出来?”
我拿手中的书敲在她的额头上:“把你架在碳上烤,能香飘整个平京城,要不要试试?”
禾苗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奴婢这一条命,还要留着吃大肘子,才舍不得架在火上呢。”
“小姐,红薯好甜,你要不要来一口?”
我刚要拒绝不吃,厚重的帘子外传来沈知意的声音:“丫鬟就是丫鬟,小姐就是小姐,哪有小姐跟丫鬟同吃一口红薯,这要是传出去,我姜家的颜面何在?”
禾苗立马要站起身,我用手一压,把她压在了原位,自己率先站起身来,还没走到门口,厚重的帘子就被掀开了。
一阵冷风刮进来,把屋子里的热气,刮走一半。
我狠狠的打了个冷颤,抬头看一下门口的沈知意。
她穿着红色厚棉裙,披着白色的狐毛披风,三天不见,她像鬼吸够了阳气,被滋养的白里透红。
“母亲……”
“把这个不懂事的丫头拖出去!”
沈知意打断我的话,让她的人把禾苗拖出去。
我伸手一横:“母亲,禾苗是我的丫鬟,你把她拖出去,她要是冻坏了,要是磕着碰着,女儿会心疼。”
“女儿一心疼,脑子就容易不清楚,脑子不清楚,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导致七天之后无法顺利出嫁,皇上皇后问责下来,女儿一定会添油加醋,好好的禀报,母亲是如何宠爱女儿的。”
不能打骂我,想要从我身边的人下手,沈知意真是毫无新意,又不甘心。
她要是没有显赫的母家,没有强大的后盾,她的下场会比姜沁儿还要凄惨。
沈知意蓦然一笑,眉眼生动,声音慈爱:“回儿这是干什么,母亲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哪里会对你的贴身丫鬟出手?”
“赶紧收拾收拾,随我回家,去见见你的外祖父外祖母,见见你的大舅二舅以及舅母们,顺便去给沈家列祖列宗上柱香,告诉他们,你是我沈知意的女儿。”
她的转变,让我明知道可能去了,能全身而退,也会被为难,我还是乖巧应了个声,换了一身衣裳,跟着她去了。
伺候我的婆子莲姨和丫鬟禾苗,我一个都没带,我就单枪匹马,跟着沈知意坐上了去镇国亲王府的马车。
偌大的马车里,烧着火炭,沈知意手上抱着汤婆子,肚子和腿上盖着小被子:“姜回,你费了这么大的劲,做了我的女儿,拥有一个嫡出的身份,没想到要去二千里以外的平津关吧!”
我盯着她的肚子,不接她的话,拿话往她心窝子里捅:“母亲,都说有新欢忘旧爱,没说还没生出来儿子就忘记了女儿。”
“下了三天的大雪,沁儿妹妹所在的小院,天寒地冻的,连个挡风的厚帘子都没有,火炭怕是更没有,你有没有让人去接济她,她会不会冻死在这个冬天里?”
沈知意的风淡云起,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变得面目可憎,凶残恶狠狠的瞪着我:“姜回,不要得意,你去平津关回不来的!”
我冷笑了一声:“那也不一定,也许你生下弟弟的时候,我能回来喝满月酒,顺便送他上西天。”
我已经毁掉了她一个女儿,让她女儿生不如死,让她心痛无比,现在又把主意打在她的肚子上,直接气的她扬起手,重重的打在了我的手臂上。
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知道不能打我的脸,不过冬季穿的这么厚,不是我的手臂疼,是她的手疼。
沈知意打完我,手指着我的鼻子警告道:“姜回,你去平津关小心点,我不会让你活着回来。”
我做了一声嘘:“母亲,都说会咬人的狗不会叫,你这样叫出来,我就会防范,你想弄死我,不容易。”
沈知意冷哼:“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我挑了挑眉:“好啊!”
我的接话让她一哽,坐在原位,手横在肚子上,仿佛肚子里一定有个孩子似的,令她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我坐在她对面,就像阴魂不散的鬼,盯着她,看着她。
一直到了镇国亲王府。
在马车里我俩恨不得捅死对方,下了马车,我是那个小心翼翼,浑身卑微,毫无主见只会跟着母亲的可怜虫。
我搀扶着她下马车,搀扶她进镇国亲王府。
镇国亲王府的人都在,一个不少,全在主厅里。
我向他们行完礼,刚要起来,镇国亲王妃一身厉喝:“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