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再止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我的儿啊……”

瞧,有些人,就是这般可笑。伤害别人的孩子的时候,手下半点不留情,连个孩子都能下毒手——可要换了自己的孩子,却觉得是生不如死,诅咒对方不得好死!

而俞宵,一路上提着颗心紧赶慢赶来到了顺天府,一脚踏在门口了,却又迟疑起来。

这一刻,他竟是出离的害怕起来。

万一里面躺着的,真的是他的长子俞默言、那该怎么办?

白发人送黑发人,差役对俞宵很客气,同情地劝着道:“还请俞大人节哀。”

俞宵扯扯嘴角,很想对人笑一笑,可试了好几次,却都没成功。他几乎是踉跄着走进了屋内,一进门,就看见躺在木板上的一具脸色青白的尸体——不是俞默言又是哪个?

俞宵脚下一软,瘫软在了地上……

“默言啊~~”

晋阳侯府

俞斐躺在床上,人恹恹的没有精神,两眼红红的,脸上透着股不正常的红。

陶氏坐在他床边,强忍着心疼哄着他吃药:“好孩子,吃完药再睡一觉,就没事了,啊。”

俞斐很显然不想吃苦药,看着陶氏递过来的药碗,五官都挤在一块儿了。莫含章带着帷幕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笑起来:“我们斐哥儿最勇敢了,来,一口把药喝干了,姑母这里奖你糖吃。”

俞斐人小牙齿不强健,陶氏平素不许他多吃糖,一听莫含章这话,眼都亮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姑姑也不许骗我。”看莫含章点点头,俞斐瞄眼自家母亲,陶氏也没说反对,再看那药碗,脸上就多了几分神采,决然接过那碗药,咕噜咕噜一下就喝完了,剩下了点底说什么也不肯喝了,拿着莫含章送过来的糖往嘴里塞。

陶氏瞧着儿子难得的好精神,眼眶不由自主又红了。看着儿子一口一颗糖咯吱咯吱的嚼着也不再说什么伤牙齿的话了,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哄着人:“吃完了一会儿漱个口,一会儿就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一听睡觉,俞斐突然拉住了陶氏的手:“娘,你是要走吗?别,我要你陪在我身边。”糖也不吃了,可怜巴巴看着陶氏。

瞧着儿子这样,陶氏心都碎了,哪还有不依的?忙忙让人放心:“我不走,我啊,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俞琮言和俞锦妍就站在门外,听着这母子的对话,俞琮言死死就咬住了牙。

“斐儿昨天吓坏了,那池塘对他来说有点深了,里头又是淤泥水又脏,斐哥儿说还在里头还见黑乎乎游动的东西……呛了好些水,这傻孩子,也不知道哪里听得那些鬼神故事,害怕自己会被水鬼抓去,一晚上连着做恶梦,昨晚上就开始发低烧,还吐了好几次,喝进去的药全给吐出来了……太医说了,是受惊吓过度!”

俞锦妍脸上满是心疼和难过,忿然道:“斐哥儿还小呢,却经历这么大个事,可不是要被吓坏了?那池塘又不是多干净,他掉下去还能好受?”看俞琮言眼底深藏着的心疼,又是叹了口气,“大哥,你放心吧,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是吓着了,回头多喝几副药,再请高僧给定定神,肯定不会有事的。”

大抵男人就是这样的吧,明明心里担心的要命,嘴里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没事,这么多人照顾他呢,我担心什么。”要不是俞锦妍了解自家大哥,从他那紧绷的身体里感受到他的紧张在意,她还真当人如表面一样的镇定呢。

俞锦妍有些担心,再没有人比她更知道家人对于俞琮言的意义了,现在俞斐出事,哪怕身体无恙,大哥他,肯定也是自责不已吧。

俞锦妍轻声劝着:“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那些人胆大包天,大哥,你就别多想了!”

在自家妹妹跟前,俞琮言再不隐瞒自己的情绪,捏着拳头低声咆哮着:“你早提醒过我的,你早提醒过我的。”他却没有足够重视,哪怕安排了人手,可最后,却还是叫孩子出了事……

天知道,昨天晚上,看到孩子又吐又发烧,好容易才睡了一会儿,马上就惊醒过来,大喊大叫着“救命”“有水鬼”的时候,他心里有多痛!

他的孩子,才六岁啊!

还不到他的腰身,轻轻一下就能抱起来的孩子啊……

看着他这样,俞锦妍心里就跟针扎一样,耳里还能听到里屋俞斐跟自家母亲撒娇说害怕的声音,再看着俞琮言,俞锦妍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大哥,你且振作起来,斐哥儿受的苦,可不能白受了。”

俞默言死了,可后面的事,还多着呢。

“大哥,我们总要给那些个害了斐哥儿的人好好回一份礼!”俞锦妍眼底透着嗜血的光,“彻底废了他们那到处乱伸的爪子,再不敢乱动心思!”

俞琮言淡淡挑高眉:“礼尚往来,正该如此!”


状态提示:第一百二十章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