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锦妍醒过来的时候,全身骨头都跟僵住了一样,她不过是侧了侧头,就扯动了背上伤口,一时钻骨的剧痛便从痛处直钻进了她的四肢百骸里,连她的脑袋都痛得发了麻,止不住便是倒抽着凉气,痛苦地扭曲了脸上的五官。
眼睛睁开,入目的是熟悉的幔帐床铺,身上盖着的蓝床罩黄底宝相花纹被面还给熏了淡淡青草香的被褥是她往日用惯了的,她艰难地转过头朝外,果然,那熟悉的摆设,可不是她在莫家的屋子又是哪里?
她不是在西山围场受了伤?怎么就回家来了?是谁把她送回来的?俞锦妍皱着眉头想着,突然脸色就变了。
她想起来了,当时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三皇子,甚至还听到了皇帝的惊呼——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俞锦妍挣扎着想要起来,双手支撑着还想要用力,尾椎背上便是钻心透骨的痛处,“嘶”~她痛得嘴唇都发了白,再不敢逞强,张张嘴就要喊人,这才发现,自己嘴唇都给粘到了一起,身上也根本一点力气都没有,就那么张嘴一个动作,上下两嘴皮子却愣是纹丝不动,好似有千斤压着似得,好容易张开了嘴,舌头舔舔干燥的嘴唇,那里都已经干得起皮开裂了,舌头一碰都会疼。
自己到底是睡了多久啊?
俞锦妍猛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来、来人~”太久没说话了,俞锦妍用尽力气的一句话,比猫叫也强不了多少了,外面根本一点动静都没有,俞锦妍只能努力咽几口唾沫,好歹叫自己的喉咙不要那么干哑了,这才勉强发出了大点的声音,叫道,“来人,有没有人~”
俞锦妍这次的声音也不很大,不过已经足够人听见了,门口好像一直有人守着,听见动静,忙忙就跑了进来,看见床上睁着眼睛看过来的俞锦妍,惊喜地一下捂住了嘴,又笑又跳,眼泪还簌簌掉了下来,大喊着:“来人、快来人,快来人啊,大爷醒了,大爷醒了!!”一下给扑到了俞锦妍的床边上,对着人一边落泪,一边伸出手似乎想要碰触她,却又怕哪里压痛了她,犹犹豫豫地不敢把手放下去,嘴里来来回回只念叨着:“总算是醒了,总算是醒了!”好像她来回只会说这么一句话了一样。
俞锦妍的心,便如水一般软了下去,扯着嘴角,艰难地安慰着她:“嬷嬷,你别哭了,你瞧,我不好好的?”
赵嬷嬷老半天了,还有些像在梦里,根本不敢想相信,自家昏睡了三天了主子是真的醒过来了,直到听到她那嘶哑如粗粝摩挲的声音,才终于鼓起了勇气,一点点把手碰到了她的脸上,她的双眼上,真正感受到了她脸上的温度,她眼皮的眨动,这才突然泄气了一般,坐在床头便是大哭起来:“主子,你可算是醒来了,你可算是醒来了啊……”
俞锦妍还来不及宽慰激动中的赵嬷嬷,门口又急匆匆进来来几个人,看见醒着的俞锦妍,一下就跟都疯了一样扑了过来,又叫又笑的,俞锦妍被她们喊得头都大了,就听得她们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老天爷保佑,大爷总算是醒了。”
“快去叫老太太来!”
俞锦妍冷着脸,听着这些人咋咋呼呼,好不耐烦,自己到底是睡了多久,醒过来而已,居然能叫她们激动成这样?
赵嬷嬷在人进来的时候就快速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也不急着擦干眼泪,只抹着眼泪,虽然还有些激动,但也不算出格,哽咽着道:“大爷,你可算是醒过来了,您昏迷的这三天,我们太太是日夜悬心,食不下咽,睡不安枕,如今,您可算是醒了!”
俞锦妍恍然,自己这次受伤,竟是睡了三天?难怪她们激动成这样。
赵嬷嬷又急忙让人去叫莫含章来:“快通知太太,大爷醒了,快让她来。”又哭着对俞锦妍道,“太太守了您好两天了,还是我劝着她保重腹中的孩子才勉强给劝了回去,大爷您且稍等,太太很快就来了。”
俞锦妍有些恍然:莫含章、守了她两天?
赵嬷嬷这边忙着隐晦给俞锦妍传递消息,那头沈氏派来的张来家的可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啊,就你家太太惦记着大爷不成,我们老太太这几天掉了多少眼泪了你怎么不说?一下挤上前来,凑到了俞锦妍跟前涎着脸笑道:“阿弥陀佛,可是老太太日夜跟菩萨祷告感动了老天爷,大爷终于是苏醒过来了。您不知道您这伤势重啊,侯爷让人把您送回来的时候,您意识全无,老太太当时急得都昏过去了……”说着还抹起了眼泪,“老太太请遍了京中的名医,可您就是一直不醒,老太太没办法,日夜抄经供奉佛前,祈求您能醒过来……一会儿老太太来,看到您醒过来,不定得多高兴呢。”
说来沈氏也算是一片慈母心肠了,要俞锦妍是莫含章,听到母亲这么对自己,心里定然很感动……可惜了!
俞锦妍点点头,很深情感动道:“连累母亲为我操心了,是我不对。”又是点头赞许这些人,“这段时间,也劳累你们了。”
主子这样肯定自己的辛劳,在场下人都是欢喜不已,张来家的觉得这都是自己给说了话的功劳,自觉自己合该更体面些,上前来点头哈腰:“大爷说的哪里话,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可这次俞锦妍却没有理她,只问:“我是侯爷给送回来的?怎么回事?我恍惚记得我是在西山围场受的伤,怎么倒把我送回京来了?”
以俞锦妍对俞琮言的了解,自己受伤昏迷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