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连忙领命去敲门,把薛放之的家门敲得震天响。门房是个糟老头,老眼昏花,说了半天才闹明白,来人要找他们老爷看病。只是这些人忒凶了些,直接推门进来了,还把糟老头推倒一边去。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进去!”印心可不管这许多,叫人去把薛放之找出来。
薛放之一家自从薛放之离宫之后,一直就过得平平静静。这天早上是离宫之后的这么几年中,最令他们担惊受怕的一天。
当然,这是指薛放之的家人,而他薛放之本人是不怕的。
“你这太监,一大清早来扰我家安宁,你亏心不亏心?”再次看见印心,薛放之依然是愤怒的,他从来就讨厌印心。
“老家伙,废话莫要多说,快替我治个人,你若把他治好了,我许你荣华富贵!”印心开门见山地道,他却没时间个薛放之翻旧账。
“笑话!你还敢来求老夫治病,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薛放之听闻印心是来求医的,当即就哈哈大笑,痛快啊,没想到印心也有求他的一天。
“你治是不治?”印心凶狠着模样,如若薛放之敢说一句不治,他就血洗了薛家!
“老夫不治!”薛放之一甩袖子说道,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豁达:“人生在世,性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精神。老夫今天若是对你屈服,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若非清高至此,当年又怎么会得罪印心。当年他已经做好了舍生取义的准备,如今多活了这几年,也净了。
“好!你很好!”印心怒道:“你不怕死,难道你的子孙也不怕死?”他马上对锦衣卫吩咐:“去将薛放之的子孙抓来,给我杀!”
薛放之闻之□□,他知道如果他不肯治的话,印心是不会放过他的,但是他没想道,印心连他的子孙都不放过。然而看见锦衣卫果真去抓他那才三岁不满的小孙孙,他当即就怒骂道:“你这个畜生!没人性的畜生,你不得好死!”
“眼下看来,究竟是谁不得好死?”印心阴沉地道:“我叫你治病救人,你不治,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你的子孙死了,也是你害死的。”
薛放之骂道:“放屁!若不是你逼迫我至此,我何必害了我的孙儿!”
“我如何逼迫你?革了你太医的职位?你怎么不自问,你有没有做到一个太医该尽得责任?”太医太医,自然就是治病救人,如果一个太医因为自命清高,就选择哪些人救,哪些人不救,那么位高权重的人,又为何留着他碍眼?
世事本是如此,弱肉强食罢了,又能说是谁的错?
薛放之久久无言,但是他不承认那是他的错。他不畏强权,怎么就错了!
“我再问你一句,你治还是不治?”印心问道,眼下他没有时间和薛放之罗嗦,因为他怀中的人还等着救命。
“老夫……不治!”薛放之想了良久,还是决定不治!也许他错了,但是他的脾性如此,就算错了又如何,不妨一错再错。
“好……”印心沉下眼眸,对锦衣卫挥了挥手。
等他们走出薛放之的家门,天色已经很亮很晴,阳光似昨日般灿烂,又是一个好天。
薛放之在院子里,抱着哭嚎不止的孙儿颤颤发抖。方才那一刻,他真的以为他的孙儿要被自己害死了,现在想起来都还后怕。
只是没想到,印心会一言不发地待人离开。
“王兴,除了薛放之,京里……还有谁?”印心抱着施宁,站在阳光下,觉得怀中的人越来越冷,好似不会暖了似地。
“千岁爷……属下只知薛放之,其他的……”王兴也是没想到,薛放之竟然不肯治,而千岁爷竟然也放过他。只是治病一事,到底落了空,只怕千岁爷正不知怎么难受呢。
印心闻言,也觉得喉咙有些干涩,竟然难受起来,难道就没办法了。他从不觉得一条人命有什么可媳的,但是眼下却觉得人命千斤重,轻易不能放弃。
“小子,你也莫要埋怨我,我不是没替你奔波……”他低头望着那张雪白的脸庞,只见那人被太阳照得越发惨白了,胸膛也没一丝起伏,就跟随时都会去了似地:“我带你回家,你要走也该好好地走。”
他们又上了马车,就在这时,薛放之的家门打开,一个老头走出来,对着印心一行人说道:“几位留步,我家老爷有话要交代几位。”
印心回头,沉着嗓音道:“什么话?”
那老头道:“老爷不能帮他治病,但是青木胡同有户人家,门口书天下第一豆腐五个字,几位可去看看。”
王兴闻言道:“天下第一豆腐,那不是买豆腐的吗?我们要找的可是大夫,你莫要弄错了。”明知他们千岁爷着急,还菌闹,小心不要命了罢?
“没错弄,你只管去吧。”老头说道,然后就进去了。
“这……千岁爷您说呢?”王兴看着印心,不敢擅自下决定。
“既然他这么说,且去看看罢。”印心道,虽然没抱多大希望,但是仍然不甘心。他情愿相信是施宁命不该绝,也不想相信是施宁命短,注定过不了今天。
“那好,千岁爷请上马车,咱们事不宜迟。”王兴说道,赶忙驾车前往青木胡同。
要说这青木胡同也不是什么偏僻的地方,有王兴他在,就没有去不了的道理。只不过他还真没注意到,青木胡同有家叫做天下第一豆腐的店铺。
也是的,谁会把豆腐铺子开在家里呢,还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