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讷一走,罗三就给苏二挂了电话。苏二正在开车,声音懒洋洋的,“他能找你什么事儿啊?”
罗三一听这语气就觉得这祖宗不高兴了,陆讷没通过他直接找上老三估计让一向自视甚高的苏二自尊心有点受伤,罗三连忙解释,“这不是他拍了一电影嘛,想找我给发行一下。片子我还没看,就跟你说一声。”言下之意是看苏二要不要他给开下后门,这种事儿,苏二也不是没做过,高兴的时候砸个几百万捧人个笑脸。虽然罗三觉得陆讷挺好的,跟那些眼神不正心思复杂的男孩儿女孩儿不一样,但比较了一下,觉得他跟苏漾二十几年的革命友情比跟陆讷的深厚,决定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
苏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淡淡地说:“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开车呢,没事挂了。”
罗三望着已经挂断的手机有点儿摸不着苏二的心思,这算是撂开不管了?
挂了电话,苏二将手机随手往副座一丢,脸上的表情莫测,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
老实说,陆讷不是苏二喜欢的款儿——陆讷一米八出头的个儿,作为一个小情人来说,有点儿高了,而且陆讷常年运动,身上清瘦却结实,小麦色的肌肤就像秋天里麦田,金黄的,丰盛的,苏二一想起那天在温泉山庄陆讷穿黑色内裤,冷着脸弯腰捡浴巾的情景就觉得腹部一紧。过了毛躁轻狂的青春期后,苏二基本上就没有那种看了一眼就想直接把人压地上办了的冲动了。
但前些时候一连几个电话都没找着人,苏二少就有点儿不高兴了。搁往常,这人基本上就不用再出现在他面前了。但如今不是还没吃到嘴里嘛,就这么放开苏二少哪儿甘心啊,再说,又有一群狐朋狗友在旁边打赌,看一向纵横情场无往而不利的苏二少这回会不会踢到铁板。
苏二将车速放慢,眼睛留神瞧着路边大大小小的店面——平常苏二很少来这儿,这不听说这里藏有一家手工挂毯作坊嘛,家传的手艺,曾经特别牛气,还给一姓爱新觉罗的王爷织过一盘金毯——下星期就是李明义奶奶的七十大寿,以他跟李明义的关系,他家老太太寿辰,他肯定得去,老太太专爱手工的东西,去年就给整了一从日本带回来的花器,今年整寿,更不能马虎了——
几乎一条路开到头,苏二才看见那灰不溜秋的作坊牌匾,正想靠边儿停车,刚打了转向灯,一辆小面的忽然从后头窜出来,跟得了疯牛病似的,擦着苏二的车子冲到了前头,右边儿轮胎冲上了路沿,左边的车身跟苏二的车子亲密接触。
面的上急急下来一三十来岁的男人,低头爆了的轮胎,回头就冲苏二怒吼,“他妈的你怎么开车的?”
苏二的脸顿时如挺尸间一般了。
前段时间累狠了,结果陆讷人在公车上就睡着了,醒来时才发现早过了好几站了,陆讷赶紧冲到司机边上,“哎,师傅,给停一下,我要下车。”
司机师傅特别爱岗敬业,眼睛都没抬一下,“你这小伙子刚报站的时候怎么不下车,这还没到站呢,怎么停车?”
眼看着离自个儿要下车的地方越来越远,陆讷一张脸顿时苦大仇深,“师傅你就给停一下呗,反正也没人看见——”
“你这小伙子怎么说不听呢,都说了没到站不能停车,这是规定。”任陆讷给说破了嘴皮子,也没丝毫动摇司机师傅对公交公司规定的热爱与维护。陆讷愁眉苦脸的坐回位子,到下一站的时候,离终点站也就只有一站的路程了,司机师傅还特好心,指着对面的公交车站牌说:“记住了,到对面坐车,这回可别再坐过头了。”
陆讷下车四顾,发现这地儿从前还真没来过,一腰间绑着一小挎包的年轻的男人从马路从旁边的小巷子出来,边走边拉着裤子拉链,估计刚上完厕所,瞧见眼神迷茫的陆讷,脸上立刻挂上职业性的笑,颠颠儿地跑过来,亲热地说:“嗨,哥们儿,上哪儿,载你一程?”说着指了指陆讷边儿上的一破夏利,一脸真诚道,“别等那破公交了,这时间段儿,司机都下班吃饭去了,再找个娘们干一炮,天都要黑了——你上哪儿,咱做的都是公道生意,不坑你——”
陆讷犹豫了一会儿,看天色真不早了,就上了那夏利。
黑车司机笑得脸上都是褶子,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瞬间脱离地心引力给飞了出去,转闪腾挪,陆讷觉得,那些在警匪电影中表演飞车绝技的演员,前身其实都是一黑车司机。
一路上,那司机哥们唾沫四溅地跟陆讷发表反动演说,中心思想是,这世道真他妈操蛋。陆讷面无表情地沐浴着冬日的这一场豪雨,打断黑车司机的是一阵儿高亢欢悦的手机铃声,小小的车厢内,都是一仿若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女人在唱“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司机大哥一脚踩着油门丝毫没减速,一手接起电话,用同样欢悦高亢的声音喂了一声。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啥,黑车司机先还表情严肃地嗯了几声,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陆讷的额头咣当一声撞在了挡风玻璃上,迅速鼓起一大包,耳边听到黑车司机暴喝一声:“操他娘的孙子,等着,我马上过来!”。
陆讷捂着额头听司机充满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哥们,咱们得先拐个地儿,我一同行哥们跟一富二代碰着了,我得过去压阵儿!”也不等陆讷拒绝,就一打方向盘改变了车道。
陆讷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