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妩在收到信后几番忙碌地把颍阳事情做完,依依不舍地离别娘家人,带着孩子们往许都启程。走前她带了家里给蔡威的一封回信。信中具体内容蔡妩不知,只知道这是王氏纠纠结结了好几天后才依依不舍地交给她的,送她出门时还拉着她的手殷殷嘱咐:“阿媚,你可一定要找人把这信送到你弟弟手里。娘老了,就盼在闭眼之前还能一家团圆。威儿他……”当娘的话没说完就又语带凝噎,拿着帕子眼泪汪汪地扭过头去。
蔡妩看着心中老大不是滋味:这是她精明干练了一辈子的母亲,母亲到老了也如普通老人一样,盼和睦,盼团圆,盼儿女安稳,盼子孙绕膝。蔡妩拿帕子给母亲擦了眼泪,接过信对母亲郑重地保证:“娘,你放心。阿媚无论如何都会把信送到威儿手里。”
王氏拍着蔡妩的手,目光依依不舍地看着女儿,边送女儿上车边神情失落地挥手。她旁边的蔡斌沉着声音劝慰:“女儿是回自己家去。你别太担心了,赶紧收了眼泪,别让孩子们笑话。”
王氏胡乱地点头,强制压抑着情绪,咬着嘴唇,身子一抖一抖。已经上车离开的蔡妩在撩起的车帘里看到这幕,只觉胸中发闷,深吸口气,掩饰地闭上了眼睛。
郭照见此情形,给郭奕打了个眼色,自己退到一侧去看郭荥。留郭奕挨挨蹭蹭到蔡妩身边,眨着眼睛开口转移蔡妩注意力:“娘,上次爹爹趁咱们不在身边就跑酒肆去了,你说这次咱们不在身边,他会不会又不听娘的嘱咐,又不注意身体了?”
蔡妩愣愣神,转脸看着儿子思考良久才不太确定地回答:“不会。你爹前几天才来信说许都又要有战事发生,他现在可能没功夫瞎折腾。”
郭奕不以为然地嘟着嘴:“那娘觉得爹爹现在在干吗?”
蔡妩偏着头思考片刻:“是在司空府吧。应该和曹公他们商量军情。”
郭奕垂下脑袋小声嘟囔着:“那可不一定。奕儿来之前可是亲眼看到爹爹在跟柏舟叔叔套话,问他酒窖的钥匙在哪里呢。”
蔡妩眉毛一耸,转头眯眼问道:“奕儿你说什么?”
郭奕凑到蔡妩耳朵边,很没有父子爱的出卖自家老爹:“来之前奕儿有看到爹爹在贼眉鼠眼地跟柏舟叔叔说话。偷偷听了听才知道他在向柏舟叔叔套话。本来奕儿想立马告诉娘亲的,可是被爹爹发现了。”说到这儿郭奕及其委屈地看了眼蔡妩,仿佛受过莫大冤屈似的期期艾艾道:“结果……爹爹威胁奕儿,不让奕儿把这事儿告诉娘亲。”
蔡妩冷笑一声,掀开车帘对着车夫吩咐:“抓紧赶路,争取三天以内到达许都。”
车夫被蔡妩的话说得愣了愣,在看到蔡妩一脸认真的模样后赶紧低声应诺,老老实实地给车平稳加速去了。
车里蔡妩放下帘子,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低头逗着小儿子良久才状似无意地问道:“奕儿,你爹给了你什么好处?”
郭奕本来还在跟郭照洋洋自得使眼色表示自己顺利完成任务了,被蔡妩冷不丁一问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开口:“他答应我:以后我武席先生再找他告我状,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
话没说完,郭奕就猛地捂住了嘴巴,可怜巴巴地看向似笑非笑地蔡妩。蔡妩嘴角挂着让人“骨悚然”地温柔笑意:“呵呵,你们爷俩够能耐啊,当老子的冲自家管家套话不说还敢贿赂儿子?当儿子的隐而不报不算居然还有有过武席先生告状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啊?”
郭奕缩着身子,靠在车厢壁上,狠狠地低着头。看样子他把自己当成练瑜伽的了,很有把脑袋支脚后跟上的架势。
蔡妩立着眉,斜瞟了眼儿子,不说话,却把目光当毛刷使,来来回回地“刷刷”郭奕,把郭奕浑身汗毛刷地根根直立,恨不得把自己缩成小球,当自己不存在。
蔡妩在刷了好半天之后觉得儿子心里承受差不多了,才收了目光,转而瞪向许都:那里有个不省心地让她想挠他一爪子的混蛋!她就知道她不在跟前管着他肯定得闹猫腻,你看你看,让她猜着了吧?她还没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计划她不在家的时候他可以喝酒的事了,等她走了,他更得无法无天地造腾了。
不得不说蔡妩对郭嘉是相当了解的一个人。因为就在蔡妩腹诽郭嘉的当口,在许都司空府的议事厅里曹操及一干属臣已经敲定了要去小沛驰援刘备的计划:以夏侯惇为主帅,率三万将士兵发小沛,支援刘玄德。
就在夏侯惇领了军令刚回到座位时候,门厅外传来一阵尴尬的笑声:“嘉来迟矣,当自罚三杯……自罚三……哎,不是,是罚俸三月,罚俸三月!”
曹操闻言猛然抬头,正看到一身青衫的郭嘉脸色微白,挓挲手扶着门框晃晃悠悠地站到厅中间,不由故作微怒地呵斥:“郭大祭酒好大的胆子。日上三竿才来竟然只得罚俸三月?未免也太妄自菲薄了些?”
“郭嘉岂敢?蒙明公错爱,嘉虽不是废寝忘食却也没有丝毫懈怠,何来妄自菲薄一说。”郭嘉在暗暗扫视了一圈厅中众人表情后,眨眨眼笑模笑样地跟曹操辩解:“主公明鉴,嘉在许都虽不是一文不名,两袖清风,名下薄产着实只够糊口之用。罚俸三月已是极限,再多……嘉一家上下可要挨饿了。”
厅下人闻言已经有人轻声笑:这是恶人先告状?奉孝是在跟主公哭穷来了?
曹操也眼睛抽了抽,绷着脸面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