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俩儿开始时还被忽然老实起来的父亲弄得神经兮兮,想起自己老爹之前不着调地说过什么“吾往南方则不生还”的话后,立刻高度紧张,抓着军医专门给郭嘉把了回脉。得到:“郭大人身体康健”的结论才算是松下气来。
可这口气是松了心却还提着呢。郭奕哥俩开始照着晨昏定省,一天两次的频率往郭嘉这里跑。跑来也不打扰郭嘉,围着郭嘉转转,然后问问旁边秦东自己父亲一日的行程,觉得没什么可担心处再回去。
等到曹操要移师的时候,郭嘉这种“老太爷”的日子已经过了有一个多月了。期间郭荥还跟郭嘉汇报过:“高伯父给儿子安排了一个搭档。叫邓艾的。和儿子差不多年纪。”
本来郭荥跟自己父亲说这事是指望郭嘉能就他这位新伙伴给点意见或建议啥的:虽然自己老爹有时候不靠谱,但是不可否认,他在看人方面绝对一绝。
结果郭嘉听完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是大公子提到的那个小伙子?人不错,你们倒是可以成朋友。”
然后呢?郭荥眨眼等着郭嘉下文。却诧异地发现平时话挺多的父亲这回竟然就只这一句话就结束了!没下文了!
这不正常!
郭荥绷着脸跑回自己大哥那里,跟郭奕嘀嘀咕咕半宿后。第二天一早就到郭嘉常垂钓的地方堵人去了。等郭嘉一到,俩儿子跟要与自己老爹生离死别一样看着郭嘉,声音期期艾艾地问他:“父亲,您到底怎么了?您有什么话不能给自己儿子说呢?您别这样,我们会担心的!”
郭嘉表情有些怔忡,在屏退秦东,放下鱼线后才对两儿子说:“知道为父为什么忽然迷上了垂钓吗?”
“不知道。”两孩子异口同声,谁也不想出口说自己心里答案:其实您是想偷懒不干活,故意躲清静呢!
“因为这里有未知。你无法算计有没有鱼儿咬钩,无法算计咬钩的鱼儿是何品种,无法算计今日到底能钓上多少条鱼。一切都是未知……所有机心所有谋略都无济于事……这就是为父垂钓乐趣之所在。”
郭奕听后蹙起眉,不确定地问:“父亲您其实是想感慨人世无……”
“您其实是在自责吧?”郭荥斜刺了一句话打断了自己大哥的试探,“因为母亲。您现在其实在自责。”
郭嘉微挑起眉,看着自己小儿子,淡淡笑着点了点头:“是。内疚于心,日夜难安。”
“可母亲仍在。她还在邺城等着我们回去。”
郭嘉眸光微不可查地闪了闪,然后意味不明地纠正道:“不是我们。是为父自己。你们两个还有一段长路要走,这次恐怕未必能我一起回去。”
郭奕和郭荥同时皱起眉,搞不明白自己父亲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是郭嘉却已经回转身子,又全神贯注地垂钓去了:“这世上有很多条路。奕儿、荥儿,为父只能把你们送到这里了。接下来的路,要靠你们自己走了。要记得慎重。不是没个人都如为父一般幸运,等到恍悟时,陪你的那个人还在。”
郭奕跟郭荥被难得文艺的郭嘉灌了一脑门的关于“路”的问题,因为其宗旨太过深奥,两孩子多半是有听没有懂。迷迷糊糊就被郭嘉忽悠回去了。自那之后便越发确定自己父亲是心境上有了转变,身体无大碍。虽然这转变到底是好是歹不知道,但看郭嘉思维好像依旧犀利如初,应该不影响征南事宜。
郭嘉对自己儿子的心思道没多做琢磨,他依旧跟平常一样懒散清闲,在旁人为移师之事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时候,他在长江边自在悠闲,懒散的心安理得,安之若素。
好不容易曹昂来了,问他赤壁事呢,郭嘉终于肯动弹一下嘴皮子,跟曹大公子正经说事了。
“大公子觉得对于兵战赤壁,周公瑾他们会如何应对?”
“诸葛孔明已经为刘备出使江东。一口辩才,舌灿莲花竟然能使江东上下同意联刘抗曹。周公瑾他们对我部自然是战了。”
“对啊。周公瑾自然是同意战的。因为只有打,才能为江东赢得一吸喘息之地,若是和,江东顷刻就会成主公囊中之物。”
“可是打也分很多种。有人智抗,有硬扛。周公瑾他们是聪明人。自然想以智取胜,以少胜多。”
“奇胜嘛,不外三样。水淹,火攻,断粮。我军粮道在北,周公瑾不可能跨过我军防线而不为所知的切断我军粮道。行水淹之计……长江地势北高南低,秋冬之际,水位下降。除非周瑜行决堤之策,否则水淹之计,绝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数来数去,他们最有可能的便是用火攻了。”
“火攻?”曹昂挑眉重复,“若真如奉孝先生所言,那奉孝先生为何不向父亲献策,破其谋算?”
“为何要破其谋呢?”郭嘉摇摇头,轻笑着反问曹昂。
“先生当知我军精锐具是北方士卒,初来此来多有水土不服者。军中现在疾病横行。还有荆州新降的二十万兵马。刘景升经营荆州多年,恩泽乡里,余威犹在。如今刘琮又被杀了,荆州兵士非但不能为助力,只怕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生变……如此局势……”
“大公子也说了,我军精锐乃北方士卒。不善水战,所以……水战……自然还是靠荆州水师……”
“可蔡瑁忠心尚未可知。”
“嘉可没说让蔡瑁领军。”郭嘉眨眨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嘉的意思是……既然不善水战,那就跟江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