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衿白他一眼,没见过谈杀人灭口还能算是正经事的。
可后来青衿也没想到,这男人竟然没被灭口,也不知道他跟蔡威聊天聊了什么,反正等他出来时,两人已经一个士元兄,一个仲俨兄的熟络起来了。
青衿傻着眼,不明所以。问蔡威,那是谁?怎么跟公子这么熟悉了?别是什么卧底眼线之类的吧?
蔡威失笑地摇头:你说那人呀?庞统庞士元。什么眼线?他呀,不过是一个往江东碰了壁。想往荆州,又因为荆州被我所累,不得已暂停脚程的人。虽然这人有时候说话有些不太着调,可是,人很通透。算是一方大才。
青衿偏头:“你打算留下他?”
“干嘛不?”
青衿蹙眉急道:“可您不是想咱们将来去海上吗?去海上还留这么一个人要什么用?”
“去海上啊。可去还是怎么了?你说将来咱们:内有文进,外有庞统,路上有文报有萧图,护卫有林艺,连后勤都有你青衿。便是到了海上,也不是轻易可欺的。”
青衿愣了愣,被带的有些跑偏:“那……您干吗?”
“我?哎呀,我养伤啊。这个伤不是很重吗?所以得好好养几年才行。”
青衿一下子无语了。扭头不理蔡威,直接去找孙蘅聊天了。
第三天的时候,还待在屋子里孙蘅一大早就看到了原处江面驶来一排排战船,当先的一艘,主挂黑帆,似乎是出了丧事。可是给她送饭来的青衿见了这艘船,眼睛立刻一亮:“伯言将军他们到了。孙姑娘,您想好怎么办了吗?”
孙蘅浑身僵硬地看着越发驶近的船只,良久才吐出一句:“他当时……是怎么过来公瑾哥哥那一关的?”
青衿诚恳地摇头:“这是伯言将军的事,青衿并不知晓。”
孙蘅低头苦笑了片刻,再抬头,看着青衿:“我要去见你家公子。”
青衿闻言脸上绽放一个笑容,心里暗暗舒口气:总算松口了。她这两天过的不容易啊!
等孙蘅进蔡威房间的时候,蔡威正在跟庞统下盲棋。蔡威很不厚道地跟人家下象棋盲棋,可怜庞统,才刚刚学会象棋规则,连棋盘都未熟悉,就得被迫跟榻上养病的蔡威一起说些“炮四进六”“车平进四”的话来。
孙蘅进来还是庞统第一个看见的,在扫了眼孙蘅以后,跟蔡威诡笑了两声,轻言道:“啧啧,谢天谢地,你们可是要和好了?你终于不用再拉着某家来下棋了。”
蔡威没理他,只定定地看着孙蘅,眼睛不眨,身子不动。
青衿瞧着模样暗暗着急,还没等她开口提示些什么,就被庞统神经兮兮拉扯到门外,紧接着“吱”一声把门合上。
“你干什么?”青衿气恼地等着庞统。
庞统冲她做了个噤声地手势,然后指指屋里:“你听里头不好,你再进去说话不迟。现在,好歹得给人家两口留出些空闲来。”
青衿不甘愿地闭上嘴,然后眼瞪着庞统,支楞着耳朵听里头动静。
屋里孙蘅站在榻前:“你好些了没?”
蔡威愣了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小心试探着问:“你……不恼我了?”
孙蘅垂了眸:“江夏战事未平息。江东兵力外调,你的人又已经到了这里,总不能让二哥因为我一个把江东水师再拖进泥沼里。”
蔡威眼看着孙蘅,小心地拉了下她的手,这次没被甩开。蔡威放心了:这是在说实话交心了。她是真的想通了。
“我这么逼你,你真不恼我?”
“恼。”孙蘅狠瞪了他一眼,“可是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当真那几天回去,让你去送死呢。”
“其实……”蔡威抬头瞄了眼孙蘅,忽然有些心虚地说:“其实伯言替我向江东提过亲了。”
“哈?”这回轮到孙蘅愣怔了,“提亲?什么时候?向谁?”
“几天以前,连带聘礼一道递给周公瑾了。”蔡威说这话时眼睛闪过一道狡黠之光。“提亲的帖子是用小字加写在礼单里头的。初定也已经下了。周公瑾可是代人收下了。”
孙蘅绷起脸,“啪”的一下拍在蔡威手上。面色不善。
蔡威一见此状,立刻跟着解释:“聘则为妻奔是妾。我这情形,恐怕是没法光明正大向江东下聘了,可是又不忍心委屈了你,只好如此行事。”
孙蘅手指动了动,脸色趋向和缓,最后还是把脑袋靠上了蔡威肩头:“若是将来,你和……江东……”
“五年之内,我保证不踏足江东半步,这是我跟周公瑾的盟约。”
“之后呢?五年之后呢?”
“……若真有那一天,蔡威向你保证,会倾尽所能保全江东人事……我会……少造杀业……”
“我能信你吗?”孙蘅自蔡威怀中抬起头,拿一双如水双瞳望着他。
蔡威脸上浮起一丝淡笑,手抬起拢上孙蘅肩膀:“尚香,你已经别无退路了。”
孙蘅一怔,顺着蔡威的手劲又依回他肩头:“所以,你要对我好。不然,我会狠狠的报复你。让你后悔你曾招惹过我。”
蔡威闻言失笑,但随后又表情俗言,声音认真道:“命都甘心给你,你此一生都不必担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