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皱皱眉:“先生,你得休息!”
郭嘉回头,淡淡笑道:“放心吧,你家先生没事。你主母给带的药,我虽然不记得顿顿按时全吃,但好歹也没真落下许多。”
柏舟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气恼,跺了跺脚瞪着郭嘉:“先生,你又装病骗人!你知不知道你那会儿很吓人,知不知道公则先生很担心?你这要是真的病了,你让柏舟怎么跟主母说?”
郭嘉摇摇头,点点胸口:“倒未必全是装的……这里……还真是闷的很,公则那里……马上就要耐不住性子。没看到他出了酒楼后就欲言又止吗?我怕我再不病一回他就要忍不住立刻问我,对冀州想法如何?是否要留下与他共事了。”
柏舟眨眨眼,不太明白地问道:“先生来冀州不是为了和公则先生、仲治先生一起共事的吗?难道先生和公则先生起争执了?”
郭嘉没有回答,垂着眼睛轻叹口气。
柏舟见此也不再多问,只是低垂着头,把托盘放到了郭嘉手边的小几上,正要回身却听他家先生冷不丁问了一句:“柏舟,你说这会儿你家主母在干什么?有没有收到先生的书信?”
看看天色,柏舟不由黑线。刚还觉得他家先生叹气时颇有中高深莫测的感觉,这下被郭嘉这个问题一问,彻底消失没影了。
柏舟心里很无语:我说先生唉,你那信写了发出去不到三天,就算公则先生派去送信的人骑的是千里良驹,那也不可能把咱们走了近一个月的路三天走完!你病糊涂了不成?脑子连这个帐算不过来?
只是人家到底还是好少年,压抑着抽搐的嘴角,头一低,用非常无辜非常坦诚地语气,老老实实地回道:“柏舟不知。”
郭嘉轻笑一声:“猜猜看嘛。我猜她这会儿不是在绣花就是在看帐。”
柏舟继续低头,当做没听见般默不作声:反正他家先生也没指望他回答。人家自个儿想媳妇儿了,他跟着瞎掺和什么?
不过这会儿郭嘉却猜错了,在豫州阳翟,蔡妩一没绣花,二没看帐。人家正躺在榻上被杜若监督着喝药呢。和郭嘉似病非病的装相不同,这姑娘时扎扎实实地受风寒发热了。
进了九月份,天气转凉,原本就是风寒高发期,加上蔡妩这阵子送走夫婿寻幼弟,忙着家里操持外头,一不注意,一场秋雨过后,人就真的躺倒了。
蔡妩和郭嘉不太一样,她属于那种平日里轻易不生病,一旦生病就是来势汹汹,拖在病榻上要躺一阵子才能好转的。而且人在生病的时候很脆弱,蔡妩这时下就老想自己身边能有郭嘉陪着,说说话,哄哄人。可郭嘉人不在,蔡妩心里就空落落的,很委屈,很难过,人也难免钻牛角尖:你看,我嫁他三四年,哪次他病了我没守着侯着他?可我这头一病,他人都不在跟前,我连他到没到冀州都不知道。你说这公平吗?
蔡妩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到后来人躺在榻上看着帐顶,鼻子都有些发酸了。
伺候着的杜若见情形不对,赶紧开口:“姑娘可是想姑爷了?”
谁知不问还好,一问就像忽然开了哪个闸门,蔡妩眼泪“啪嗒啪嗒”就开始往下掉,可偏偏自己还不知道,揪着被子一股赌气语气:“谁想他了?人家人都不知道在哪里饮酒作乐呢?我想他做什么?”
被冲了一口的杜若一见此,心里暗笑,嘴上却赶紧安抚:“是是是,姑娘没想,姑娘没想。是杜若猜错了。”
蔡妩听了眨眨眼,觉得自己被当做小孩儿似的哄了,才有些难为情地红了红脸。那被头擦擦眼泪,声音里带着鼻音小声嘀咕:“杜若,你说姑娘是不是很没出息?我记得我之前没这么爱哭的。怎么跟了你家姑爷以后我发现自己眼泪比以前多了呢?”
杜若低着头,斟酌了下,语气带着一丝调侃说道:“杜若以前听府里老人说孩子摔倒了,要是没看到大人在身边会自己拍拍尘土爬起来,若是看到有大人在,则会趴在地上哭闹,等着大人来哄。”
蔡妩听着嘟嘴:“你说姑娘我像小孩子?”
杜若认真的摇头:“杜若的意思是其实哪家姑娘都会像小孩子。只是平日不见得表现出来。
等到见到那个人的时候,知道被人宠着护着,才会发泄自己的委屈。不然就算摔得再疼,没人怜惜,哭了也是没用,不如干脆些自己爬起来。”
蔡妩眼一闪,诧异地扭头看着杜若:“可以啊,杜若。你这理论,都可以当心理分析师了。”
杜若眨眨眼,偏头笑道:“姑娘,你又在说杜若听不懂的话了。不过杜若这么讲也就是想您放宽心,姑爷回来要是知道您病了,肯定会心疼了。”
蔡妩听完转头又看回帐顶,声音幽幽:“你说他到底到没到冀州?怎么也不来封信啊?也不知道柏舟照不照顾得好人?药会记得按时吃吗?……”
杜若满头黑线地听着蔡妩絮叨,刚刚还是赌气说着“谁想他了?”的也不知道是哪位?这会儿就这么一摞一摞的问题问出来了,也不嫌人家是在哪里饮酒作乐了?
蔡妩这里是迷迷糊糊、昏昏沉沉在榻上躺了十几天;郭嘉那里也是似真似假在府里卧病了十几天,柏舟对着这样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