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抓周礼过去没几个月,蔡家阿公就又要出门了。听说这回不是往东走了,而是南下去寿春那块儿。
寿春那地方王静熟悉啊,八公山嘛,还有著名的淝水之战呢。当年做历史题“请列举我国古代以少胜多的著名战例”,什么巨鹿之战,官渡之战,淝水之战的都快被她记烂了。想到这儿,王静开始走神,官渡现在好像离他们家不远,等她长大点可以缠着老爹去那里看看,就当吊谒一下她心目中的古战场,虽然这会儿好像还不是古战场。
紧接着她又想到一让人吐血的问题:她现在都还没搞清自己究竟被穿越大神流放到哪朝哪代!人家倒是猜出来是汉了,可前汉和后汉加起来在时间轴上占了三四百年,她具体被空降到哪一块儿了呀?
你让她听八卦自己判断?这法子她用了快一年,张家长李家短的听了不少,有用定位信息一点没有。你让她主动问人去?一个屁大点的小碎娃要是问出:“你知道现在的皇帝叫啥不?”不是把别人吓出毛病就得被人觉得自己有毛病。
想了想王静觉得这事还是得靠自己。她不再藏着掖着以后说话流利,口齿清晰,走路稳当,别人眼里这俨然就是一个早慧的小神童。蔡家下人可以很自豪的跟其他人炫耀:有见过谁家孩子两期不到(古人称小孩的岁为期。按虚岁算年纪,一期指一周岁)就口齿伶俐,乖巧懂事的吗?我们就见过,主家二姑娘就是。
也是因此蔡斌和王氏对她挺宠爱,说不上百依百顺,但也算得上有求必应。可是要怎么样从这些人嘴里套出朝廷年号帝号帝讳还是个问题。她总不能抓着蔡斌胡子问:“阿公,阿公,你告诉我咱们这是哪个朝代,天子叫什么”吧?还别说,蔡斌阿公倒是真有可能告诉她,但说完了以后肯定能她看的严严的,免得她童言无忌,哪天给家里招了祸患。
王静郁闷啊,发愁啊,抱着手指一点一点啃指甲呀。然后“啪”的一下,被一旁正教阿婧识字的王氏打到手上:“阿媚,娘亲跟你说多少次了,别把手放嘴里。”
王静泪目了。
她瞅了瞅王氏拿木棍在细沙板上写的字觉得特别别扭。倒不是说王氏写的繁体让她认不出来,怎么说这人上辈子也自我标榜是文学女青年,台版的书收藏过不少,繁简体对她来说根本没意义。问题是王氏写的是隶书呀!隶书!对于一个看惯了铅字宋体写惯了正楷的后世人来说这种书体只是在无时无刻地提醒她:姑娘,甭管你认识不认识字,将来你都得重新学写。
想到这儿王静同学期期艾艾地到一旁蹲下,抓着根木棍在地上划拉,就当重新练字了。结果正碰上要来交代事情的蔡斌,蔡斌见大女儿被大母手把手地教写字,学的一脸认真。小女儿一个人哀怨地蹲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干什么呢?
他悄悄来到小女儿身后,见小女儿在地上弄了一堆缺胳膊少腿鬼画符样的东西,奇怪地问:“哎哟,我家阿媚这是画的什么呀?”
王静头也没抬,奶声奶气答:“是在写字。”
蔡斌“扑哧”笑了,两岁的小破孩写的什么字呀?你拿得住笔吗?于是他一把抱起王静朝她脸上亲一口说:“你还太小呢,想写字等长大了让你母亲教你写。”
王静看了他一眼,没好意思跟他说那是她写的简体三字经,当然,她说了蔡斌也不知道。
“阿婧先带妹妹出去,阿公跟你大母有话要说。”蔡斌放下王静对大女儿吩咐。大女儿听话地走过来,很有爱地牵着妹妹的小手出去了。
王静出来后看看里面的蔡斌,又看看身边的小姐姐,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甩开阿婧的手,迈开小短腿往蔡斌书房里跑。她刚想到,蔡斌虽然不做官,不参政。可是他有生意啊,有年帐啊!那个上面应该有记载年号吧?
阿婧见妹妹跑了,也在她身后跟来:“阿媚,你要去哪里啊?”
王静停下步,这小身体还真麻烦,跑那么多步才走那么点路。她幽怨地看着几个大步就追过来的姐姐回复道:“阿公书房。”
阿婧赶紧拉住她:“被阿公知道会被骂的。”
王静转着眼珠:“我们偷偷去,不被人看到就好了。”
小姐姐看着小妹妹挠挠头,好像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最终玩心和好奇心终于战胜恐惧心,于是点点头,看看四周低声说:“那我们要趁阿公从大母那里回来之前出来。”
王静狠狠点点头:“嗯。”她是不是该谢天谢地:这姐姐好像不像外表那样显得天生教条循规蹈矩,怎么倒有点腹黑小萝莉的味道呢?不过现下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去书房查东西是最要紧的。当然,阿婧是不知道她要去干嘛的,就算她知道,她也未必觉得这么小不点的妹妹会识字。要不人说伪萝莉是大杀器呢?
两个小姑娘来到蔡斌书房门口的时候庆幸地看到:书房门没锁!估计蔡斌只是临时出去,一会儿就回来。阿婧推开门,然后牵着妹妹扶着门框跨过门槛,接着开始静静地站立着打量这个在她看来无比神秘让她无比好奇的地方:书房正中是张书案,案上竹简书帛、刻刀毛笔、茶碗茶壶摆的一丝不乱。案前地上亦是规规矩矩地放着几张坐席。对门的墙上挂着一把宝剑,一旁靠墙立着两张书架,架上竹帛被码的整整齐齐。转手处一扇屏风,透过镂空,隐约可见屏风后是张木榻,榻上被褥平平展展,方方正正。整个书房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