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
一声刺响,架在梁木上的剑便已出鞘,森白的剑光直指门口,燕湘荀持剑,那般精致俊秀的脸,满覆阴鸷。
顿时,殿外跪了一地。“殿下饶命。”
燕湘荀充耳不闻,铁青着俊脸,抬起了剑:“本王现在便要你们这群犯上奴才的脑袋。”
剑光一闪,正欲落下——
“放下。”
缓缓两个字,不疾不徐,轻柔的嗓音,只是语调不由分说。
这大燕,除了当今圣上,便只有元妃的话,常湘王能听进个七八分。
燕湘荀缓缓放下剑,众人呼了一口气,殿门口,元妃由着几个宫人伴着走来。
“母妃,你若不能一直拦着就让儿臣出去。”
这样让他莽莽撞撞出去,还不捅破大燕的天。元妃挥退宫人,柔声道:“你父皇不会见你。”微微停顿了片刻,元妃伸手接过燕湘荀手里的剑,“即便见了又如何,这一旨诏已令天下,她便是你父皇的妃子,这是不争也不容改变的事实。”
眸子轻颤,没有半分往日的张扬恣意,燕湘荀俊颜落了沉霜:“为何,父皇明明已经动了杀心,为何我晚了一步?”
第一次为了一个人那样牵肠挂肚,总是不甘心的。元妃拂着他紧握的指尖,无奈至极:“因为即便你父皇,也奈何不了她。”
燕湘荀一抬眼,惊乱,
元妃沉吟,久久才道:“封妃圣旨是闻柒下的。”
前夜,她踏进衍庆宫,叫一地血乱了方寸。
“皇上!皇上!”
“快传御医。”
竟是半天,无人应答,衍庆宫一片死寂,地上炎帝一动不动,嘴角在漫血。
元妃极是慌乱,手足无措:“来人,来人啊!”
空荡荡的大殿,回声荡荡,还未落下便有女孩儿的声音传来,清脆好听,像在安抚:“别怕,他还死不了。”
元妃俯身,探着炎帝鼻息,虽然微弱,却绵延,这才转身,被突然而至的宫灯刺了眼。
“莫喊了,这里除了一死的,一半生不死的。”她提着灯走近,“只有我。”
近了,照亮了一张娟秀精致的小脸,唇边嗪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几分灵气几分邪气。
元妃一怔,唇齿轻颤:“闻、闻柒。”
这本该在去藤林三县的人,本该命悬一线的人,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走出了夜里,一地血腥,她丝毫没沾染,四下无人死寂着,只有闻柒的轻笑。
“啪嗒。”
元妃怀里的卷掉地,明黄的锦帛摊开了。
闻柒打着灯走过去,半蹲下,将烛火放在地上,拾起来放在手里端详,了一番惊讶着:“哟,这不是凌国公大人的墨宝嘛,果然行云流水字字铿锵啊,闻柒佩服佩服。”
凌国公上,为常湘王聘闻柒为妃。
落到闻柒手里,只是凌国公一副墨宝,如此处之泰然,她毫不动声色,着字字龙飞凤舞,竟感叹起来:“瞧瞧这字,瞧瞧这手法,这一气呵成的气势,惹得我都想献丑献丑了。”抬眼笑莹莹地着一直怔愣的元妃,“听闻元妃娘娘研了一手磨,不知道闻柒有没有那个荣幸?”
元妃仔细着闻柒,不明她神色,眼里藏了明亮。
这个稚龄的女孩儿到底在算什么,谋什么……久久凝神,元妃走至案台,缓缓研磨。
闻柒凑上去,嗅了嗅研开的墨:“真好闻,难怪世人都爱附庸风雅。”说着,摊开了凌国公那一纸聘,“今个儿我这粗人也做一回文人雅士。”
提笔,闻柒趴着,拿笔的手势怪异,在聘的上方写了一行字,歪歪扭扭,花了墨汁,字迹潦草。
聘之后,她又添了一笔,这一笔,元妃明白了,几点笔墨,常湘王妃变作了天家荣妃。
元妃惊愕,研磨的手一顿:“以凌国公府之尊迎你为常湘王妃,你不愿意?”
月牙峰之变,衍庆宫诡异,圣上遭难,只因闻柒贪慕后宫荣华?元妃半分都不明白,只知闻柒深不可测,不知她居心何在。
闻柒微微一笑,将那已变作圣旨的聘放在手里了,说:“娘娘,凌国公府百年世家,世代忠良,何必为闻柒赔个干净,皇帝血染月牙峰都没有弄死我,我啊,”叹了口气,无奈的语气,依旧浅笑的眼,“是注定要遗臭万年的人。”
果然,炎帝的杀心敌不过闻柒的满腹心思。
元妃着地上血迹,大惊失色:“皇上是你——”
闻柒接过话,随意浅淡的语气:“三更半夜,殿外无一守卫,一国之君昏死于衍庆宫,娘娘觉得我在做什么?”
犯上作乱……
除了这四个字,无从解释。元妃兢惧,她知晓闻柒胆大聪慧,只是不曾料想她这么无所不敢,竟撒下天罗地,那么……元妃眸子一紧,慌乱了:“衍庆宫外,既然在你掌控,你为何让本宫进来?”
闻柒从善如流:“给你样东西。”她伸脚踢了踢放在地上的烛火,移至元妃脚边,闻柒说,“娘娘,低头。”
元妃下意识低头——
“啊!”
身子一软,元妃跌倒在地,白色宫装沾到了血,她面无血色,浑身颤抖,盯着烛火下咫尺的头颅,是苏太后……原来,都是闻柒预谋,谁是凶手,目的何在,这些元妃突然觉得无关紧要。
今日所见,这凌国公安能独善其身?
元妃骤然抬眸,闻柒却笑了:“娘娘你说皇上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