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十酉时,城南,丞相府邸。
丞相李锐安焦躁不安的在偏厅里来回的踱着步子。半个时辰前,他特地吩咐自己的侍卫李富陪着内院总管田嬷嬷一起去威武侯府邸给女儿李云宜(杨轻眉)送信。信中提醒女儿云宜,要求她一定要想方设法,让威武侯刘郧陪同她明日一同回到丞相府邸,完成这门婚事的最后一项仪式。
按照大齐王朝的婚姻风俗。女子嫁入婆家后的第三日,女婿要携礼品,随新娘返回娘家,拜谒妻子的父母及亲属。这样自亲迎开始的成婿之礼,至此方算是完成。此为婚事的最后一项仪式,有女儿不忘父母养育之恩赐,女婿感谢岳父母及新婚夫妇恩爱和美等深远含义。此礼俗起源于上古时代,泛称“三朝回门”,为婚后回家探视父母之意。不同地域叫法也不尽相同,南方称“拜门”或者“会亲”;北方则称“归宁”或者“双回门”。
当然回门是要带回礼的,回礼的意思表示有二:一是代表了媳妇在丈夫心里的地位、婆家的地位;二是代表着一种对媳妇未来生活的美好愿望,有了这两层意思在这里,所以回门的回礼一向是能多贵重就多贵重,能多希奇就多希奇的了。当然了,这些个贵重希奇是针对富贵人家而言的,一般的小户人家最好的回礼就是银簪子金戒指这一类了。
三朝回门在大齐是件大事儿。只有作为正妻嫁入婆家的女子,才能名正言顺的在夫君的陪伴下回转娘家。若是回门时女婿不愿意陪同妻子回门,则表示他不愿意承认女方的父母是自己的岳父岳母,也说明了这个女子在男方家中毫无地位可言,不被男方家人所接受。如此一来,不但女子会被世人看不起,女子的家人也会成为世人嘲笑的对象,面子一折到底。
“真要是那样的话,自己这张老脸可就丢大了。” 李锐安长吸一口气,坐卧不安,怎么也按捺不下胸中焦躁。他愣愣的凝视着窗外,眼中掠过一丝繁复的光泽。
李锐安此刻最想知道的就是女儿云宜的反应,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听从他这个亲生父亲的话,让刘郧那小子明日陪同她一起回门。李锐安现在心里对云宜这个十四年未曾谋面的女儿真是一点也没有底。他真怕这个女儿不顾李家一家子老小的脸面,执意按当初的约定行事,坚决不回丞相府。那自己也真拿她没什么法子可想。毕竟当初女儿嫁入刘府之时,便与自己有过如下约定,“……一应婚礼仪式举行完毕,李云宜即恢复杨轻眉本名。从此与李家断绝一切关系。李家任何人均不得以任何理由对杨轻眉行使干涉手段。”
李锐安现在到是一点也不担心刘郧那死小子怎么在回门的这个问题上使坏。反正一切有女儿云宜在,她一定能将刘郧那小子整治的服服帖帖。从大婚之日起到斗殴事件的平息,云宜每一次漂亮的反击不但打的刘家无还手之力,还赢得了京都众多民众的同情。就连皇上齐仲煌也不得不出面训斥了刘郧一顿。听说,如今的威武侯府的那些仆佣们,再也没有人敢轻易招惹云宜及其身边的仆佣。即使是于氏那个老刁妇也收敛了许多。
想到这里,李锐安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他挑了挑眉毛,心道,“好样的云宜,不愧是我李锐安的女儿。出手够漂亮的!哼哼,小皇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你们想不到吧,我李锐安居然还有一个如此厉害的女儿养在深闺之中。”
管家李程进来禀报,“老爷,田嬷嬷求见。”
“让她进来回话。”李锐安眼底不着痕迹的逸出丝紧张,沉声说道。
丞相府邸的内院总管田嬷嬷进了偏厅,见李锐安坐在厅内,走过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老奴给老爷见礼。”说完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函,双手举起递给李锐安。
管家李程拿过信函交予李锐安。李锐安并没有急于打开信函,而是看着田嬷嬷,淡淡的问道,“见到小姐了?”
“回老爷的话,老奴见到小姐了。……现在那些刘府的下人们不但没有一个敢怠慢小姐的,也没有敢怠慢我们府邸的人。今日前去刘府,一点也没有受到什么阻碍,老奴一说是丞相府,前来探望王妃的。府邸的下人二话没说,便领着老奴去了兰苑——那是小姐居住的院子。老奴去的时候,兰苑正按小姐的吩咐,重新改造修建……。” 田嬷嬷脸上似乎有难以掩饰的得意,她添油加醋的将在威武侯府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禀报于李锐安。
李锐安目光淡淡扫过田嬷嬷的脸庞,唇角逸出丝悠长的浅笑,他得意的抚摸着下颌的胡须说道,“强将手下无弱兵。老夫的女儿,怎么也不可能让刘家欺负了去。”
“老爷说的极是。”一旁的管家李程与田嬷嬷满脸恭维之色。
李锐安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莫名其妙的光芒,出声问道,“田嬷嬷,小姐看了信函可说了些什么?”
田嬷嬷恭恭敬敬地回道,“回老爷的话。老奴并没有亲眼见到小姐。信函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紫怡拿进去的。所以,老奴并不知道小姐说了些什么。……只是…..只是紫怡丫鬟将小姐书写的信函交予老奴时,交代了几句话给老奴,让老奴回来转告老爷。”
李锐安摸了摸胡子,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他淡淡的问道,“那小丫鬟说了些什么话?”
“回老爷的话。那紫怡丫鬟原话是这样说的:我们主子说了,请你回去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