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实在蠢。
霍天康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紧紧捏着拳头不知道该如何向霍王爷解释他腿疾的事情。
隐瞒了这么久的事情,忽然就崩塌,而且还是他父亲一直以来最耿耿于怀的事情……
他目光偷偷看向霍王爷。
霍王爷面色发沉,一手抚胸,十分痛苦的样子。
这么多年他一直因为霍天康腿疾的事情而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妻子,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被儿子欺骗了这么多年。
想想他一直因为这件事情而冷待现在的妻子和孩子,心口一阵阵的绞疼。
他抚胸许久,目光忽然一动,紧紧盯着霍天康看了许久,忽然发声道:“说,你腿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好了?”
霍天康眉角挑了挑,一脸讪讪然。
他知道,若是他此刻还不肯说实话,或许世子之位不保,看清形势请后,他立刻长跪与地,垂眉痛苦道:“父亲,儿子知道错了,我……我不该瞒着您。”
霍王爷却不愿听他说这些忏悔之词,冷冷道:“我问你,你的腿疾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就好了?”
霍天康浑身的血液一冷,只能如实道:“七年前就好了……”
“七年前?”霍王爷目光一沉,喃喃许久。
这七年里他因为霍天康腿疾的事情从未给过霍天佑任何一个机会,而霍天佑一直都随他出征,数次死里逃生……
霍王爷只觉得胸闷更甚,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他认为对的东西,忽然就崩塌在眼前,变成了错误的。
霍天康看着势头不对。急忙解释道:“父亲,您听我说,我之所以没告诉您真相,一直瞒着您,是因为当年替我医治的大夫说,此疾无法根治,还有可能复发。我也是怕告诉您。若再次复发,让您空欢喜一场,所以就……”
“住口。”霍王爷的声音如冰块一般硁硁而下。他捂着心口上前就给了霍天康一脚,犹不解气的从一侧紫檀高架上抽出一条油亮亮的马||鞭狠狠冲着霍天康抽打过去,厉声道:“枉我对你如此信任,这么多年因你的腿疾我一直觉得自己愧对你死去的母亲。日日不得安心,你呢?你却欺骗我……”
他呼出一口长气。觉得心口都要炸开了,信任给的那么多,但是换来的结果却如此的残忍和失望。
又是一鞭子重重落在霍天康身上,霍王爷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之意:“你的母亲是那么善良一个人。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听到这一句,霍天康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他仰着头冷冰冰的道:“您这个时候提母妃不觉得可笑吗?您既然那么在意她。为何她生我的时候您不陪在她身边?若是当初您在,她或许就不会死……”一大颗眼泪倏然从眼角滑落。霍天康愤懑道:“还有,您当着我的面口口声声说只在乎母妃一个人,那你告诉我,那个女人算怎么回事?那个孩子又算怎么回事?”
听到前半部分话的时候,霍王爷脸上的神情忽然就灰败下来,整个人仿佛一瞬间就老了十岁。
是啊,这么多年了,他究竟把楚楚放在了什么位置上?
一个死去的人和一个活着的人,究竟又是谁更重要?
或许,是他一开始就错了吗?
心里明明还装着一个死去的人,却又娶了另外一个女人,生了另外一个孩子……
霍王爷面色苍白,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表情。
他颓然的丢了手里的马鞭坐在身后的太师椅上,目光则呆呆的看向了窗外。
跪在地上的霍天康则默默呼出一口长气,他知道,他死去的母亲就是他最有利的保护盾,只要提起她,父亲就会动容。
父子两个不再说话,霍天康就你们一动不动的跪着,而霍王爷则茫然的看向窗外。
夕阳已经西下,只余最后一片金黄落在青瓦之上……
彼时,霍天佑正紧紧搂着陆淑怡的腰,在她耳畔低语道:“这段日子我都会陪在你身边,那里都不去了。”
从王妃处回来,这家伙就有些神经了,一直粘着她。
陆淑怡拍了拍他的爪子,嘴角却是甜甜微笑:“你先放开我再说好不好?我都快被你抱的透不过气了。”
“不,好。”他一口回绝,反而搂的更紧:“这样搂着你我才有踏实的感觉。”
陆淑怡就觉得他很不对劲,稍微转头,看着他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道:“到底你和父亲说什么了?方才母妃问你你说没事,可我总觉得有事。”
霍天佑点了点头,并不隐瞒,他语气轻松道:“我和父亲已经摊牌了,从此以后将士的操练我不会去管,出征我也不会参与,我就在家里陪着你,你说好不好?”
陆淑怡眨了眨眼睛:“陪着我倒是好事,只是你不去操练士兵真的能行吗?当然了,出征的话,做为妻子,我还是希望你别去了,毕竟危险。”她羞答答的说出口,又低低道:“不过做为大周人,却又希望你保家卫国……”
霍天佑听的失笑,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虽然和霍王爷摊牌的过程有些纠结和挣扎,但是现在他觉得好极了,至少不会再觉得压抑。
“我大哥装病的事情我也已经向父亲当面证明,既然他没病,那么出征和操练就该是由他来做,反正在外人眼里头,立下无数军功的是人是他而不是我。”霍天佑把玩着陆淑怡鬓角的碎发,淡淡道:“他才是霍王爷的世子爷,而我只是回鹘的驸马爷,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