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和淑珍娟子三人乔装商,便直奔南梁坡的骆驼店。
店主细眯着鸡斗眼,嘴角抿出一丝行家里手的微笑,在淑珍和娟子的脸上扫了两扫,冲祥子略带诡秘的笑道:“是要一间上房吧?”
祥子微愣了一下,继而微微一笑说:“老板精明。”
趁牵马的功夫,店主嬉笑出一脸的馋像低声道:“如今都解放了,老兄咋敢睡两个呢?”
祥子嘻嘻一笑,一捋满脸的大胡子,面带神秘的说:“一明一暗,神鬼不知。”
店主会意的哈哈一笑道:“老兄高明,可惜我那黄脸婆嗨!”说着,店主显出一副作难不满的样子。
祥子见状,狡黠一笑说:“明娶不行可以暗养呀?一月两月的去看看草料行情总该可以吧?”
店主略微懵愣了一下,猛然嬉笑着指指祥子说:“高手!真是高手。听兄一席话,令我矛塞顿开。佩服,佩服。”说着,欣喜之情溢于表外。
几句话就和店主拉近了距离,祥子便以等待后面商队的借口,安安稳稳的住了下来。
店里来往的客商不是很多,但住在南厢房的几个精壮且面显焦躁不安的人,引起了祥子的注意。
夜深人静,空旷的院里只有中央立柱上的那盏马灯,依然不知疲倦的散发着昏黄的亮光。一条黑影灵猫般的一闪,便没了踪迹。
淑珍抿了口娟子递来的茶水,微微有些喘息的说:“是那伙人,他们还嚷嚷说离旱营的人来还有五六天,怕解放军撵过来。眼下又没别的地方去,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慌着哩。”
祥子暖暖一笑,继而沉思般的嘟囔道:“我也担心虎子再傻乎乎的带人撵过来,可就打草惊蛇哩。”
淑珍撇嘴一笑说:“就你能,虎子别看他平时闷不作声,其实心里可贼哩。你没见他在孚远办的那些案子?一个比一个漂亮。”
祥子呵呵一笑说:“那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个参谋长妈妈给出谋划策哩。”
娟子放下手里的茶壶,冲祥子软软白了一眼嘟囔道:“在你眼里,虎子就永远长不大。”
祥子嘿嘿一笑,诡异的瞅了两人一眼,嘴角咧出赖赖的笑容说:“天不早咧,来快睡吧。看来,我今儿又成肉夹馍哩。”
淑珍撇嘴一笑说:“想得倒美,谁稀罕贴着你睡,臭汗腥腥的,我挨着娟子姐睡哩。”
天刚响午,店里就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说是从和硕县城来,要去矿上找活干,每人要了碗面风卷残云般的扒进肚子,就嚷嚷着要间通铺睡一觉,下午还要赶路。祥子留意一看,那里面有虎子。
中午的太阳,烤得地上的石头都像是发出轻微的响声,树上的麻雀也慵懒的一动不动。无际的旷野,只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蛐蛐,发出或紧或慢的叫声。
树荫下,父子二人相视一笑。虎子简要说了清湖的情况,末了道:“没想到,人家动作这么快。”
祥子微微一笑说:“人都在这里,其实,在我们下水后,就已经惊动了他们。先派人暗中监视湖面,反正他们的宝贝在湖里,不怕它长翅膀飞咧。”
说着,暖暖瞅了虎子一眼,接着道:“这边的事还得慢慢来,一定不能打草惊蛇,这是我们摸清匪徒行踪的唯一机会。六天后的一早,你给弄两头毛驴来,再给你两个娘带些换洗的衣服。”
见虎子迟疑的瞅着自己,祥子淡然一笑说:“看来,我们还得入趟虎穴,见不到我的准信,不可轻举妄动。这回,我们一定得给他来个一锅端。”
五天后的清晨,店里来了辆马车。看店主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很熟。车上的东西还没卸尽,就见从厢房里窜出两人,神色略显慌乱的和来人嘀咕了几句,便一起进了厢房。
太阳刚刚红红的滚落到山的那边,就见那几个人匆匆向店主打了招呼,便急急的出院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去。过不多久,马车也将卸下的东西又重新装好,和店主懒懒的打过招呼怏怏而去。
此时,浓浓的暮色阴霾般压了过来,让大地的万物都朦胧了起来。院里来了个不小的驼队,掌柜子和两个伙计忙前忙后的招呼着,根本没有留意两个灵巧的黑影已经暗暗的出了院门。
月亮偷懒,星星也不敢过早的露脸。走在无垠的荒漠戈壁上,宛若置身于茫茫墨海里。就连迎面而来的清风也像是偷偷掠过,连一声轻微的低吟也没留下。
黑暗中,两个幽灵般的身影,如风吹树叶般向前飘动,空气中隐隐传来马蹄踩踏碎石发出的清脆而又遥远的声音。
月亮终于装扮出了迷人的颜色,漫天的繁星争先恐后的眨巴着明亮的眼睛,像是在窃笑月的浓妆艳抹。大地渐渐朦胧成一片灰白,远处的青山也依稀出起伏叠嶂的轮廓。
马车像只黑色的甲虫在缓慢悠闲的走着,车上人嘴里的烟蒂,发出时隐时现的红光。两个黑影放慢脚步,像磁石般远远的黏在甲虫的后面。
拐过一个岔路口,马车终于淹没在茫茫的大山里,连点响声都没留下。幽幽山体被晚起的月亮照得明暗微清,山的缺口处,只留下一道如线般曲弱的影子。
夜深人静,只见两片树叶般轻巧的人影,款款的飘进了骆驼店的院墙。祥子听到轻微声音,知道是淑珍和娟子回来了。刚兑好两杯茶水,就见二人悄然的进了门。二话不说,每人灌下一杯茶水,淑珍抹了把嘴说:“还真是躲在对面的黑山里。”
祥子欣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