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锐到了兵部后,没有见到于谦,只是见到了兵部侍郎的项文曜。
朱祁锐和项文曜,也是老熟人了。之前外出巡视边防,就是他们两人搭档。
“殿下定是忙得忘记了,于公自战前就已经亲自出城,他和石都督一起坐镇在得胜门外。”
“刚好下官也有部务,前去城外拜见于公,不如殿下和下官一起去?”
朱祁锐却是摇头:“算了,孤既然进了城,就先不出去了。”
朱祁锐这是想起之前大太监舒良对他说过的话。皇帝朱祁钰,可不想见到自己的弟弟和于谦走得太近。
项文曜不知道其中内里,再加上他确实有要事要去找于谦商议。
所以项文曜也没和朱祁锐多作纠缠,就告辞离去。
离了兵部,朱祁锐选择了入宫去求见他的皇帝哥哥朱祁钰。
兄弟相见,自然少不了一番嘘寒问暖。
说了一阵闲话过后,朱祁锐才言及正题。
“皇兄,今日瓦剌有人前来叫嚣,说是太上皇有书信想要送入京师。”
“臣弟以为如今乃是非常之时,故而在未分辨真假的情况下,将瓦剌人拒之门外。”
“瓦剌当时还派人假冒我朝使节岳谦和张官保,西直门官军义愤填膺之下,将瓦剌冒充之人所射杀!”
朱祁锐对于今日发生的事情并不隐瞒。
谁知道朱祁钰突然拿出了三封书信,塞到了朱祁锐的手中。
“朕弟说的,当是这三封太上皇手书。”
朱祁锐大吃一惊。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拒绝了瓦剌所请,为何书信转眼间又来到了朱祁钰的手中?
看到自己三弟疑惑的眼神,朱祁钰也是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就在彰义门外的明军射杀岳谦、张官保,并且驱逐季铎、纳哈之后,不久后也先又命人在德胜门外求见。
这一次,也先派出之人乃是看守皇陵的太监阮旷三人。
也先在抵达京师后,守陵太监们来不及逃脱,被瓦剌士兵所擒拿。
守陵太监阮旷告诉于谦、石亨,若是不放他们入城,也瓦剌人将会破坏明朝帝陵。
“城外皇陵乃是先祖安寝之地,朕为后世子孙,不敢任由敌寇毁之。”
“所以朕只能无奈的传令于谦、石亨,让他们放了守陵太监阮旷入城面圣。”
朱祁钰的话语中,满是无可奈何之意。
华夏以孝道传世,如果任由他人毁坏祖宗陵寝,则做子孙的又有何颜面去九泉之下面见先祖?
朱祁钰的道统法理,来自孙太后的指定,他本就是在孝道之下,才登上皇位的。
如果朱祁钰坐皇位的时候,城外皇陵被毁,则朱祁钰必将背负不孝的骂名!
朱祁钰又补充了一句。
“事在半个时辰之前,朕也是刚刚接到太上皇书信不久。”
“时间仓促之下,朕还没有来得及将书信送去慈宁宫,乃至将太上皇书信传视群臣。”
朱祁锐一听,心中知道朱祁钰这是违心之言。
半个时辰了,怎么可能来不及?
这明显就是朱祁钰不想把书信送去慈宁宫,不想让群臣记起城外的太上皇。
朱祁锐对着皇座之上一拱手,谦卑的说到。
“臣弟以为,如今正在我军和瓦剌大战之时,书信内容一经公布,只会有害无益。”
“瓦剌送书内容,不但于迎回太上皇无益,反而会动摇我朝抗击敌寇的人心士气!”
“瓦剌太师也先之狼子野心,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朱祁锐停顿了一下后。装作一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样子,再一次对着朱祁钰进言。
“以臣弟看来,对于这三封书信,我们可以隐而不发!”
朱祁钰奇怪的问到:“隐而不发?”
朱祁锐点头:“正是隐而不发!”
“不过此“隐”,非彼“隐”。乃是隐藏、隐匿,而不是忍气吞声!”
说完后,朱祁锐就是弯腰低首,一副当由朱祁钰拿主意的模样。
“可是,这三封书信中,毕竟有着太上皇写给太后的家书。”
“朕若是不送信去到慈宁宫,不就是致使骨肉亲情于不顾吗?”
朱祁钰虽然心中大为赞同自己三弟的话,可是他也是有所顾虑的。
要是被人知道了,说不得就会有谣言四起。说朱祁钰是贪图帝位,所以才将书信隐藏起来。
朱祁锐知道他二哥的心思,他也知道朱祁钰差的就是一个借口而已。
朱祁锐再劝:“臣弟听说这两日以来,朝中议和的言论比前两日更厉害了。”
“若是此时公布书信内容,则正中也先下怀,不战而乱我军民之心!”
“社稷为重君为轻,这不是满朝文武百官说过的话吗?”
“既然如此,在面对瓦剌贼寇意图颠覆我大明江山的时候,朝廷行非常手段也是可以理解的!”
朱祁锐的话,给了端坐在龙椅之上的朱祁钰以定心丸。
“如此,朕就从了朕弟进谏,待到局势稳定之后,再将太上皇御笔亲属传视天下。”
“如此一来,不但可以不中了也先的奸计,还可以让天下人看清也先的狼子野心。”
朱祁锐对着御座一拜。
“皇兄圣明!”
……
德胜门外的明军大营之中,兵部侍郎项文曜也见到了他的上司于谦。
“属下听说,半个时辰前,有太上皇御笔亲书送去皇城。”
“只是至今已然过去良久,为何还不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