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喜宁说的种种,在讲究道统传承的礼教时代,这可是不被世俗道德所接受的。
而且喜宁这话更是挑拨了朱祁钰和孙太后的关系,导致大明后宫不和。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对于喜宁的话,朱祁钰听在耳中只觉那一字一句都如刀剑般刺向他,让他觉得羞愤难当!
朱祁钰还在想着用什么话,可以反驳喜宁,可以用什么话头堵住他的口。
一个声音却在朱祁钰的耳畔响起,朱祁锐已经开始朗声回击。
“皇帝身在瓦剌军中,他的身边都是敌寇。莫说是也先命人往来传令,就是皇帝亲自前来,谁又知道他是出于本心,还是被也先胁迫?”
“如果有小人假传圣旨骗开边关之门,瓦剌大军再趁机杀入,则黎民百姓惨遭毒手。”
“我大明皇帝一向爱民如子,如若看到如此人间悲剧发生,必定会悲愤不已。”
“如果我们不察,被小人所乘。岂不是让皇帝痛心疾首,让小人猖狂得志?”
“如此亲者痛仇者快之事,皇帝也必定不让我等为之!”
朱祁锐的反击,堪称老练。
他先是把朱祁镇一阵夸奖,说朱祁镇这个皇帝不会因为个人荣辱,而致百姓水深火热之中。
这是反将了一军,难道谁敢说朱祁镇不是爱民如子?这不是说朱祁镇是个昏君吗?
朱祁锐一口一个“小人”,说这话的时候,他更是挑衅的看向喜宁,任谁都是知道“小人”说的就是喜宁。
说厚颜无耻,朱祁锐不是喜宁的对手。
说伶牙俐齿,喜宁在朱祁锐的前面,那也只是自讨苦吃罢了。
朱祁锐说话的口气不重,但是他是字字句句都合情又合理。
喜宁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认输。
要知道瓦剌可是刚刚才大败明军三十万,所以喜宁改用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邺王殿下,你在这里说一千道一万,都只不过是逞口舌之利而已。”
“大明不是号称上承汉晋,下接唐宋吗?不是以汉家大一统自居吗?”
“如今大明天子在我瓦剌营地之中,身上穿着胡裘异服。”
“敢问,中原天子无颜至此,难道这不是大明羞耻吗?你们就不想挽留天子尊严吗?”
喜宁,说得也没错。
所谓主辱臣死,堂堂一国之君沦为阶下囚,臣子们自当奋力营救才是。
因为一天不接回皇帝,大明就一起沦陷在屈辱之中。
遥想当年,靖康之难后,南宋有志气的文臣武将,可都是穷尽一生的想着一雪前耻。
北伐中原的岳武穆,更是写下传世的《满江红》。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朱祁锐呵呵一笑。
“我大明就是以南宋为前车之鉴,故而不做那卑躬屈膝之事。”
“当年赵构对金国俯首称臣,每年更是缴纳岁供。”
“然而金人可因为南宋谦卑的态度,放回了钦、徽二宗?”
“如今瓦剌人的野心,不在当年金人之下。然而我大明也不是那软弱的南宋,我大明可是硬骨头!”
喜宁一时无语,只能在那里“这……这……这……”
喜宁斗嘴输了,他一时之间不该到还怎么样才能怼回去。
没有办法的喜宁,只能转头看向了孙太后,希望她可以出来说句话。
孙太后轻叹一口气,然后看向了朱祁钰。
“你们几个也都不用争了!”
“郕王,你如今是监国。种种事情还是需要你站出来,这个主意必须由你来拿!”
孙太后看向朱祁钰的眼神里面,又是冷漠又是尖锐又是哀求又是逼迫。
朱祁钰被她这么一看,也是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还好,一个人的身影进入了他的眼中。
朱祁钰收回望向孙太后的眼神,转向了一旁的于谦。
朱祁钰嘴角含笑,说:“今日之事,乃是兵部公务。于卿,对此你有何高见?”
朱祁锐不由得暗骂一声,我靠!
拜托,你才是现在大明的主心骨,你怎么可以打起了太极拳?
不过朱祁锐转念一想,又觉得朱祁钰把事情推给于谦,也是一件好事。
只有深得领导看重的下属,才有资格帮领导背黑锅。
而这个黑锅一旦背好了,那么领导就会更加器重背黑锅的人。
而且朱祁钰让于谦出来说话,这就是一个缓冲。
要是朱祁钰直接开口拒绝,那么他和孙太后的不和就会被放到台面上来。
如此这般,朱祁钰和孙太后之间,再无回旋余地。
说到察言观色和揣摩人心,喜宁这个太监自认在场没有人是他对手。
喜宁从一个异族太监,成为朱祁镇宠信之人,靠的就是善于献媚和揣摩帝皇心思。
喜宁望着朱祁钰的笑容,只觉那微笑下面掩藏着的心计。
喜宁觉得自己仿佛不太认识朱祁钰了。
以前的朱祁钰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哪有现在这般的功于心计?
于谦明知道朱祁钰这是拿他当挡箭牌,可是他还是一字一顿地回答。
“我大明,从来只以江山社稷为重!”
于谦说完,内阁里面的重臣们集体陷入一片沉默。
社稷为重,君为轻!
大臣们都是读书明理之人,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于谦的意思,大明可以不顾朱祁镇的生死,也不会让瓦剌的奸计得逞。
吏部尚书王直,大学士、户部尚书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