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思想是在神游,可是朱祁锐的手上,却还是本能的接过了李让递过来的羊皮。
好在朱祁锐对于繁体字还算认识,所以羊皮上所写的内容,他也是看进了眼里。
不过在看完之后,朱祁锐的脸色变得很不好。
“朱祁钰不当正位,也先必来为朕报雠事!”
这就是羊皮上面,所写下的语句。
不过朱祁锐是在他大哥朱祁镇御驾亲征后,才穿越过来明朝的。
直到这一刻,朱祁锐才想起他没有和朱祁镇并没有见过面,也不认识朱祁镇的御笔亲书。
辨认真伪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邺王府长使何安居的头上。
何安居在邺王府多年,而朱祁镇也是有过不少圣旨、文书下发到邺王府的。
包括册封、赏赐、劝勉等等。
作为邺王府属官之首的何安居,多次见到过皇帝朱祁镇的手书,自然是十分的熟悉。
事关重大,何安居也是仔细的查看起了羊皮来。
笔迹,和朱祁镇之前下发给邺王府的一模一样。
用印,也是天子印章。
称谓,也没有用错。
“朕”,乃是皇帝自称。
也先臣服明朝,他们父子都接受过大明册封,朱祁镇直呼也先之名,理所应当。
何安居在朱祁锐耳边轻声细语:“殿下,是太上皇的亲笔御书!”
朱祁锐听完后,就望向了一旁的郭登。而郭登给与他的回应,也是一脸的苦笑。
直到这个时候,朱祁锐才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郭登会这般的前后不一。
之前,郭登在拿住李让之后,立马派人将信息送去京师给到新皇帝。
那个时候,郭登抓到的是一个叛国贼。抓了李让,郭登是有功的。
然后随着李让出示朱祁镇的圣旨,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
新君继位,是经过百官推荐,而不是朱祁镇颁布圣旨传位的。
朱祁钰的这个皇位,在道统和法理上来说,多少还是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
朱祁镇年号“正统”,他也确实是法理上很正统的皇帝。
明仁宗、明宣宗和朱祁镇,这三代皇帝都是嫡长子。在立嫡立长的时代,嫡长子有着最优先的继承权。
而朱祁镇这个皇帝,可谓是根正苗红。
如今朱祁镇说朱祁锐这个皇帝“不当正位”,其实就是说他是篡位。
而瓦剌人也可以借着这样一个理由,用以参与到明朝皇位之争中去。
自古以来,匡扶正义就是最好的清君侧理由。
事实上,朱祁镇的圣旨中也是说了这样的事情。
只不过转眼间,瓦剌就从大明的仇敌,变成了大明皇帝的忠实盟友。
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就是瓦剌人的野心。
朱祁锐现在能够明白,当郭登在拿着这份写在羊皮上面的圣旨后,他一定觉得这是个烫手山芋!
要是忠于朱祁镇这个皇帝,就该从了他的旨意,放瓦剌大军入镜。
要是忠于国家,则应该坚持认定朱祁钰的皇位才是名副其实。
朱祁锐对着李让淡淡的说到:“此乃矫诏,非是皇兄手书!”
只是那么一瞬间,何安居就明白了朱祁锐的心思,他几乎也是跳了起来的叫喊。
“好一个叛国之贼,你居然伪造太上皇圣旨!速速将此贼拖下去明正典刑!”
在此紧要关头,何安居也是知道孰轻孰重。
要是承认这封圣旨是真的,只怕大明将会陷入内战,而瓦剌将会坐收渔翁之利。
邺王府统领孙继仁这面,在得到朱祁锐点头后,也是二话不说的就把李让给拖了出去。
随着一声惨叫过后,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就被承送到屋子里面来。
“这份瓦剌假冒的圣旨,留之无益。本王欲将其焚毁,免得有歹人以此祸乱人心。”
“郭将军,意下如何?”
朱祁锐在说完后,留望向一旁的郭登。
“末将早有此意!”郭登拱手作答。
时值秋末冬初,北地眼看就要大雪纷飞,气候也是十分的寒冷。
院子里面的看守的卫士,已然生火取暖。
朱祁锐三两步出了屋子后,就把手中的羊皮给扔到了火堆中去。
直到羊皮焚烧成一堆灰烬后,朱祁锐才转身离开。
李让的人头,该被孙继仁给提在手里。那颗头颅之上,还不时有鲜红的血水滴落。
朱祁锐眼中凶光骤浓,他对着孙继仁下令。
“将此国贼人头,传示边关各地。若有人胆敢叛国投敌者,与此同!”
孙继仁:“末将得令!”
……
在回去的路上,邺王府长史何安居不解的问起了郭登。
“将军既然确认这个李让乃是叛国投敌,为何会不愿意让我们去见他?”
郭登唯有对何安居报以一个无奈的微笑。
“无论那李让说的是真是假,无论他是否假传圣旨。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总会有人说是大同不顾及太上皇安危。”
“虽然末将我是问心无愧,可是毕竟人言可畏。”
郭登更是向着朱祁锐一拜。
“末将之所以不想让邺王殿下参与其中,就是为了顾惜殿下的名声。”
“殿下和太上皇,那是兄弟情深,安能参与其中?殿下年岁还轻,这往后的路还很长!”
直到这个时候,朱祁锐才明白了郭登的一片良苦用心。
郭登,首先是怕。
他不知道朱祁锐的立场如何,要是朱祁锐心中向着太上皇朱祁镇,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