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索额图上门来,问胤禔要不要安排士兵操练,胤禔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抱着同样懒洋洋精神萎靡的悬狸给他挠下巴:“随便啊,索相看着办便是。”
索额图有些噎着了,这个大阿哥是不是也太不思进取了一点?不是应该积极表现揽军功让皇上刮目相看的吗?
“皇上还有三两日就来了,”索额图难得好心地提醒起他:“要是被他看到前锋兵这般懒散……”
“索相去安排他们操练就是了,再说皇上没这么快来的。”
“啊?”中路军行军的脚程,应该再过个最多四五日,也能到这里吧?
“爷说没有这么快就没有这么快。”胤禔笑了笑,却不欲与他解释,西路军遇上阻滞耽搁了行程,皇上下令放缓行军速度等候西路军,要再过个十几日才能到这里,所以他们即使想表现给皇上看,也不需要急于这一时。
当然,胤禔没兴趣跟索额图说明白就是了,要不他追问起来怀疑自己未卜先知,他也说不清楚。
索额图讨了没趣,就要退出去,胤禔却又突然叫住他,问道:“索相,当初出京之时,皇上命我们自备八十日口粮,如今军中所剩粮食,还能用多少日?”
索额图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犹豫了一下,才答道:“只要在八十日前,于成龙能够把后备粮食送来,便不会断粮。”
“那要是他送不到呢?”
“皇上吩咐的差事,按理说应当是不会耽搁了才对。”
“索相,听说……你跟于成龙还有几分交情吧?”
左都御史于成龙负责的是运送中路军的后备粮,职责重大,若是他那里出了纰漏,粮食不能按时送到,这仗也就没法子打下去了。
索额图不动声色回道:“同朝为官,交往的都是分内之事。”
“要是你或者太子爷给他传达什么指示,他会不会……”
“大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索额图拔高了声音:“您是在怀疑奴才和太子爷不成?”
“索相莫紧张,爷还没说什么呢……”胤禔笑着撇嘴:“你这样子倒显得有些心虚了。”
索额图气结,不想再跟他浪费口舌,打算告退离开,胤禔却又说道:“索相,三思而后行啊……”
“奴才告退!”
索额图走了,一直没出声的胤礽才狠狠挠上了胤禔:“吱吱……吱……”
“你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一时半会的说不清楚,晚上再跟你说。”胤禔捏捏他的耳朵安抚他。
胤礽其实是有些惊讶,虽然索额图伪装得不错,但胤禔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似乎是有些失态的心虚的,和他打了几十年交道深谙他性子的胤礽几乎一眼就看了出来,莫非当真被胤禔说中了不成?
日上三竿之后,胤禔抱着满腹心事的悬狸出去遛马,胤禔在胸前挂了个大口袋,把悬狸往里头一搁,就带着他出了门,样子十足滑稽,胤禔却半点不顾路过兵卒诧异的目光,拉了马就出了军营,满脸都是笑意。
离军营不远处是个山谷,有小瀑布有溪泉,绿荫环绕,山清水秀,胤禔把胤礽放下地,胤礽蹿到水边,脑袋伸进清澈的泉水里蹭了蹭。
好冰。
悬狸一个哆嗦,下一刻,就被胤禔一手捞了起来:“太子爷悠着点,这里泉水冷。”
胤礽懒得搭理他,甩了甩脑袋甩去毛发上沾上的水珠便就趴下身,不动了。
胤禔叹了叹气,抱着他直接在一旁草地上躺了下来,胤礽无聊地踩着他的肚子从这边翻到那边,再从那边翻到这边,胤禔由着他去,也不阻止,只漫不经心地与他说起了话:“你说,当皇帝到底有意思吗?”
——没意思你挤破了头地跟孤抢?
“从前,确实有那个想法,后来看看汗阿玛再看看……觉得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即使能掌握生杀大权,很多时候也还是身不由己,还不如早点回家种田栽花,过些清闲日子,还能活长点不是?”
胤礽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向他,胤禔说得很淡然,似乎还当真就是这么想的一般,一时间迷糊的那个反倒成了胤礽了。
“悬狸,要不我带你远走高飞吧,你也别去想着抢回皇太子的身份了,我也不要这个皇子身份了,我还有些私房钱,在外头也有些买卖,也够你挥霍,我们去江南过些舒心的好日子如何?”
“……”
胤禔低下头,见胤礽傻愣愣地看着自己,笑了:“悬狸,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啊?”
“吱吱……”
——谢了你,你自个一个去慢慢享受吧。
胤禔再次叹气:“悬狸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胤礽踩着他的肚皮再次打了个滚,不是他想不开,是他就算要放弃也不是眼下这个情况,他不能一辈子都这么依附着别人过活。
算了,知道胤礽不是那么好说动的,胤禔也便没有再说下去,慢慢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了,睡了一整天的胤禔才精神抖擞地醒了来,旁边是已经饿得饥肠辘辘愤怒地不停挠他‘吱吱’直叫的悬狸。
胤禔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会儿是彻底痛快了,一手捞起胤礽:“走了走了,别闹,回去就喂饱你。”
半个时辰之后,胤礽坐在桌前几乎狼吞虎咽,一面没忘了怒瞪同样把筷子伸过来的胤禔。
“太子爷,你是饿死鬼投胎的不成?”
“你好大的胆子,从前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