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田把这番话译给了冈泽精,很快又把冈泽精的回答译给了丁介云:“冈泽将军说,中央军团可以发动全面进攻,但左翼和右翼必须密切支持,协同攻击。”
“当然,两翼自然会给予中军必要的支持,但中央军团必须立即发动进攻,牵制敌军,两翼才有机会找到敌薄弱之处予以突破。”丁介云说。
冈泽听清田把丁介云的话译完,眉心微皱,却仍语气平和地说了几句,清田立即译出:“冈泽将军说,原计划并非如此,中央军团原本的任务是在藤古川一线组织防御,即使进攻,也是随同两翼中的一翼作轴心运动,压击敌阵线。现在让中央军团首先进攻,势必形成环形突出部,给敌军截断我后路,实施围攻提供了机会……”
丁介云提高了声调:“请告诉冈泽将军,只要他发话,两翼和总预备队随时派军支援!现在我以总司令身份命中央军团向关原车站突进,然后坚守之,直到我的新命令抵达。”
清田和冈泽精叽叽歪歪了好一阵,总算有了结果,清田不大情愿地吐出几个字:“冈泽将军说,遵命。”
冈泽精和清田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帐外漫天的飞雪中。
“让日本人在狭窄的市街中混战,我禁卫军则可在市街之外施展擅长的野战,司令真是高明。”吴贝年很少当面称赞别人——即使对刘云之类的上司,这次可真算是特例。
“是要等到讨逆军和叛军杀得两败俱伤之时,我们再坐收渔利吗?”刘百良问丁介云。
丁介云手指轻点着地图桌,恢复了不紧不慢的语调:“不,冈泽精的军团是整个集群的重要组成部分,绝对不能任由其遭受过重损失,从而导致战线破裂。让中央军团先出击,目的在于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稍后,左翼的禁一师也要发动进攻,尽可能把敌军主要力量牵制在战线中央偏北一带……”
“然后,我右翼从战线南部实施突破,迂回至敌后,予以夹击或合围。”吴贝年点出了丁介云计划中最关键的部分。
丁介云朝吴贝年点点头:“不愧是我的参谋长……这个计划我从未对任何人透露过,但在早先所制订的分计划中,已经包含了实施我个人战役计划的必要措施,一切为了保密,希望诸位不要见怪。”
“我们听司令的。”刘百良说。
“不愧是我的司令官。”吴贝年说。
“这个人是名副其实的智将啊。”赵民河想。
卢子祥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想——他只觉得这一切很正常。
1月18日十时五十分,联军中央军团第一支队所辖四个大队,约三千五百人,在三十六门大炮支援下,对正向藤古川铁路桥攻击前进的叛军第二师团第六联队所部展开反击,两军在狭窄的关原市街中反复冲杀,均遭惨重损失,双方后继部队相继赶到,战斗在铁路桥至关原站之间拉锯进行,阵地得失如风车扇叶转动般频繁。至中午十三时左右,战斗进入白热化,整个关原中心街区已成一片焦土。与此同时,联军左翼禁卫第一师第一旅主力离开既设阵地,向瑞龙寺挺进,遭敌第一师团所部全力反击,禁一旅适时退回阵地,与跟进增援的师直属队和禁二旅一起,顶住了敌第一师团的连续冲击,牢牢控制住了天满山、城山至伊吹山脉的左翼战线。在战场的南部,双方沿藤古川隔河对峙,相互发炮骚扰,并无实质性战斗。
叛军最高军事指挥官——临时内阁首相大山岩元帅感到了压力。
“毛利君,”他心神不定地对第一师团师团长毛利就元中将说,“你发现了吗?战线南部平静得要杀人呢。”
毛利就元“恩”了一声,并未发表意见。
大山岩开始在司令部的木地板上来回踱部步,一扇窗外,金生山上的松柏正银装相对,另一扇窗外,天满山阵地上的硝烟正从消散的雪雾后突现,生之美与死之美,仅在转身之间。
“不行!一定有问题!”大山岩捏着拳头吼道,毛利就元盯着地图,并没有理他的意思。
大山岩的参谋长野津寺少将战战兢兢地问了声:“元帅阁下,什么问题?”
“南部战线!松尾山到南宫山之间,一定是这样的!敌军想从我左翼突破,所以才不惜代价与我军争夺关原车站,所以才引诱我军向天满山攻击,敌军突击部队一定正在松尾山后集结!”
大山岩圆睁着眼大喊大叫。紧张的形势,内外的斗争,接踵而至的败仗,再加现今错一步则亡全局的气氛,上天没让他发疯已经很仁慈了。
野津少将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道:“阁下,据我军细作刚刚送来的情报,松尾山一带只有清军一个禁卫旅,敌预备队主力部分在今须,部分尚在滋贺县山东町境内。”
“那些家伙是骗子!他们早被逆贼收买了!我要派预备队去南宫山,白虎左队的那些无知农民,哪里懂得用兵打仗!”大山岩捶着桌子叫道,野津看到他这幅摸样,决定闭嘴了事。
一直寡言少语的毛利中将发话了:“不必现在就出动预备队,南宫山地势险要,白虎左队虽为民团,却也有不少枪支铳炮,且有三万之众,即使真的被敌重兵突击,仍可维持数小时至半日之久,其间足以调动预备队支援。我军当务之计,应为集中力量,在战线北部打开一个缺口,由此绕至敌军后方,占领今须,切断敌军前线部队与后方山东町一带预备队的联系,再分而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