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阜,第二师团总部。
一幢大约建于江户时代的木屋中,炭炉上置有酒壶,一位和服敞开、须发凌乱的老男人正疯狂地往口中浇灌冒着热气的清酒。
“大山和西乡那两个混蛋,居然还不发兵援救,根本就是想把我军置于死地!”
愤怒外加醉意,老男人手一甩,狠狠地把无辜的酒盅掷向门外。
“哎呦”一声,一名年轻军官捂着渗血的额头弯着腰走进来。
“滚!”老男人——第二师团师团长山口国正中将——举起了酒壶。
“报告,是大山首相的电报……”那名叫多摩总三的中佐军官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夹。
山口眼中一亮,扔下酒壶,冲上去揪住多摩的衣领:“快说,电报里什么内容!”
多摩并不打算以这种屈辱且难过的状态继续报告,他冷静地说:“将军,请先放手……”
大山稍稍回过神来,便放了手,回到塌塌米上的酒案后跪好,长长吐了口酒气,才向多摩抬首示意:“说吧。”
多摩打开文件夹,取出一张纸片念道:“山口君,你部在敌优势兵力压迫下,弃大阪而转进歧阜,实属无奈,大本营表示理解。前些时间,因清国舰队在东京湾附近频繁活动,恐敌在东京周边沿海登陆,未敢轻易遣军支援你部,相信大山君亦可理解。今敌主力兵团转向京都,进入滋贺县,逼近美浓平原,决战时机已到,大本营拟在美浓平原上的关原到歧阜一带与敌主力兵团进行一场决定皇国命运的会战,我将亲率第一师团所部和白虎左队、拔刀队共七万八千大军开赴歧阜与你部汇合,自发报日起五天内上述部队可就位,本人则将于十四日抵歧阜。望君及时储备粮弹,整顿部队,鼓振士气,准备一战定全日本大势,驱逐逆贼清狗入汪洋,以保天皇正朔、皇国精神及祖宗之地。”
“完了?”山口问。
多摩急忙低头续念:“明治二十七年……”
“够了。”山口说。
多摩收起电报,又抽出一封信:“这里还有一封逆军方面送来的战书,上署名有栖川亲王炽仁。”
“那个早被剥夺王位的卖国逆贼,还有脸自署亲王之名,把信烧了。”
多摩遵令取出火柴正欲烧信,却又听山口道:“慢着,还是待我看完后再烧不迟——看看那样的无耻逆贼到底能吐出多少狗屎来。”
多摩只好收起火柴递上信:“将军,如无嘱咐,在下告退。”
“恩,你可以走了。”山口说,自顾拆信观看。
稍顷,酒精又开始焚烧这位老将军的神经。
大雪纷飞中,历史的轮盘转到了西元1895年1月18日。
此前五天,联军克京都,之后,加强了若干骑兵、炮兵单位,总数达到九万人的联军司令部直属集群在总司令丁介云中将(1895年1月12日晋升)率领下,沿琵琶湖南岸向东北疾进,连下大津、彦根,横越滋贺县境,前锋进入歧阜县境内的不破郡关原町。
关原乃肥沃的美浓平原之西大门,北临高耸连绵的伊吹山脉(主峰伊吹山标高1377米),西北有标高338米的岩仓山,西面为标高308米的城山,南接标高393米的松尾山,东南还有标高419米的南宫山。源于伊吹山的藤古川自西北向东南纵贯关原中心,与从松尾山南部流过的一条东西向小河——今须川交汇于松尾区东南的牧田村一带。
展开有等高线的地图,可见关原地区实为一个向东展开的狭长盆地,要从滋贺县进入关原,必须从两座大山——北边的伊吹山和南边的云仙山——之间的一片平缓坡地中通过,当然,中山道铁路也正是从这里向东连通滋贺、歧阜两县。向东出关原后,既为一马平川的美浓平原,大[恒]、歧阜等重镇暴露无余。
此时,正当清晨,雪急雾浓,联军九万大军已分成三个梯队,在从关原到滋贺县东山郡一线的正面宽五公里、纵深二十五公里的地域内展开。
由于天气恶劣,敌情不明,联军总司令丁介云命部队就地设防。当时第一梯队右翼的禁卫第二师第四旅所部占领了松尾山,依托山势构筑阵地;中央的讨逆军中央军团第一支队前卫部队越过了藤古川,在河东布置了前哨阵地,但第一支队主力仍在西岸掘壕设防,并控制了藤古川上的中山道铁路桥;左翼禁卫第一师第一旅占领了城山和城山、藤古川以东标高198米的天满山,依山设防,形成了一个进逼关原市街中心的突出部。
丁介云布置停当后,在城山西南今须村中的司令部帐篷里设下案席,招来左右翼和中军的直接指挥官——禁卫第一师师长卢子祥准将(1月12日晋升)、禁卫第二师师长刘百良准将(1月12日晋升)和讨逆中央军团司令兼联军副总司令冈泽精中将——以及联军参谋长吴贝年准将,围坐熊熊篝火边,佐以热酒烤肉,共听讨逆军联络官清田从江中佐讲述关原故事(当然是用汉语):“庆长三年,西元1598年,太阁丰臣秀吉因朝鲜之败,郁闷而病亡。领有关东八州二百六十万石封地的德川家康以‘五大老’首席身份进入伏见城,名为辅助秀吉五岁的幼子秀赖,实则总揽大权。其余大老对家康专权独断极为不满,尤以‘五奉行’之一的石田三成为甚,石田私下常对家康破口大骂,家康从细作处得知,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养精蓄锐,暗中准备下手。
“庆长五年,西元1600年6月,家康借口会津的大名上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