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就这样吧。”王镇淡淡地说,策马走开了,他来自二十一世纪,自觉与一百三十年前的古人没有多少共同与员,也就无须多加废话,只做分内之事便罢。
向蓝对王镇之名早有耳闻,知道他来历奇特之外,平素也少言寡语,不爱搭理生人,却无心多想,乃继续专注于战事之上。
稍顷,向蓝麾下的禁卫第二师骑兵团由麒麟踏火团旗所指引,展开成多重梯队首先发起了疾风掠地般的猛烈冲击,战马践地有声,马刀指天如林,骑士呐喊似淘,军官头顶羽饰飘飘,战士身后披风飞扬,旗杆之上军旗招展,一千五百名轻骑兵瞬即没入木屋小楼构成的简陋市街中。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
向蓝只听得市街方向枪炮声喊杀声渐渐稀远,却不见禁二师骑兵团的弟兄们收队而回,心下大觉不妙,正欲命身边的直属侦察骑兵连前往探个究竟,又见一匹黑色战马载一名帽檐裹红布的传令兵飞奔而来。
不待那传令兵勒马停住,向蓝劈头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团长在干什么,不是要他突击三分钟后即收拢队伍返回吗?他赖在那里可好,后继部队还怎么冲?”
传令兵在马上敬了礼,双手抓着缰绳回道:“报告旅长,我们团长发现敌军遭我骑兵冲击后已斗志全无,四处溃散逃却,团长请旅长立即率后继各团跟进追击,必可大获全胜,我团现已展开追击,望旅长恕我团长违令之举。”
向蓝道了声:“你倒挺会体你们团长说话。”便转向身边众参谋:“传令,一师骑兵团在右,讨逆骑兵联队在左,全军以连纵队展开,向关原车站,出击!”
向蓝这一果断的举动促成了叛军中央阵线上第二师团所部的总崩溃。在与当面的讨逆中央军团所部拼死苦战近五个钟头后,第二师团的官兵们根本未曾料到后方和侧面竟会出现如潮水般一bō_bō涌来的对方骑兵,士气由是一落千丈,军官开始弃兵而逃,兵又随之弃阵地而去,然而人总归跑不过马,众官兵背后中弹、中刀毙命者不计其数。
这样的混乱局面中,第二师团师团长山口国正做了一个恶俗的决定——剖腹自杀。
“多摩君,等一下帮帮忙,把我这无用的头颅砍下,带去大山元帅处,以免受敌军之羞辱。”山口边往刀上浇清酒边嘱咐面前的中佐侍卫官多摩总三。
“承蒙交托重任,属下定认真办理。”多摩头一低,完美的九十度鞠躬。
“还有,”山口从军服内袋中抽出一封信来,“这个,你或许还记得,说是炽仁下的战书,其实乃劝降书。这些天来,我一直犹豫不决,现在,我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立场,做出了最后的决定——这个,也拿去给大山元帅吧。”
“是。”多摩双手接过信,塞入内衣口袋中。
“那么,拜托了。”山口掀开内衣,刀尖对准下腹,面露陶醉地正欲动手,单薄的木门忽然“哗啦”一下破开了,一匹健壮的白马高举双蹄呼啸而下——一名禁卫骑兵下士稍稍打扰了山口国正中奖的剖腹仪式,这个下士的战马踩到了山口将军的脑袋上,造成了与山口将军最终目的相类似的后果——下士无法分清战死与自尽之间复杂而无聊的比较关系。
多摩总三被那名大大咧咧的下士砍断了左臂,他及时举起右臂,并哭叫着摇晃脑袋,总算得到了对方的理解。对方没有加害他,径自勒马离去,把他留给了姗姗来迟的禁卫步兵。
于是,第二师团师团长山口国正中奖,便不得不在阴间忍受遗愿无法实现的折磨——他的头颅已在钉了厚实马掌铁的坚硬马蹄下化为了一团模糊的骨浆,他的那封署名有栖川亲王炽仁的劝降信也永远无法呈送于大山岩元帅面前了,执信的多摩总三中佐很快被俘,然而即是多摩本人也未曾预料到,那封信的最终归宿,竟是在大海对面的一座战争历史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