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乌拉尔山脉西侧重镇——乌法,俄军乌拉尔方面军司令部,上任还不到三个月的方面军司令官康特拉琴柯将军背手肃立,面前是占据了大半个会议室的巨大沙盘,沙盘两头全都是河湖纵横的大平原,将其分隔开来的,是一条由无数细小山脊线构成的崎岖山峦,代表的正是分野亚欧两大洲的乌拉尔山脉。
康特拉琴柯的防区,就在这条南北绵延两千五百公里的大山之中。
这座大山宽四十到一百五十公里、平均海拔五百到一千二百公尺,北起北冰洋喀拉海的拜达拉茨湾,南至哈萨克草原地带,东为世界第三大、面积二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西西伯利亚平原,西为世界第二大、面积四百万平方公里的东欧平原。
从前,它是哥萨克与流放犯们征服和殖民西伯利亚的必经之地,如今,却是俄罗斯遭受“蒙古征服”八个世纪之后,阻挡“黄祸”再次涌入欧罗巴的重要屏障。
眼下,康特拉琴柯手里只有十六个步兵师、四个骑兵师、一个装甲车旅,连同三十二个地方民团队(营级规模),总兵力不过四十五万人,如果平均分布到整条战线上,每公里只能摆上一百八十人——当然,这纯属数字游戏,毫无现实意义。
康特拉琴柯的目光在分别标示着“车里雅宾斯克”和“叶卡捷琳堡”的两个同心圆之间徘徊——它们是乌拉尔山脉东麓最重要的两个城市:前者距离莫斯科1919公里,作为西伯利亚大铁路亚洲部分的起点,既是连接欧亚的交通枢纽,也是从俄国东欧部分通往西伯利亚的门户和贸易中心;后者位于车里雅宾斯克以北两百多公里,距离莫斯科1667公里,是整个乌拉尔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有“乌拉尔首都”之称。
尔干为基地的中国军队正沿着西伯利亚大铁路,自东向西逼近车里雅宾斯克,只有占领这里之后。他们才有可能转而北上叶卡捷琳堡,或是继续向西威胁萨马拉。
显然,守住车里雅宾斯克是关键,然而。对于防御这样一座前临湖沼、背靠大山的城市,康特拉琴柯却没有多少信心。
十来年前的亚俄战争中,作为远东第一集团军参谋长的康特拉琴柯就已经领教过华军的手段,并得出一个结论:绝对不能让中国人钻到你的身后。
这次大战爆发后,康特拉琴柯虽然身任高加索方面军司令官。却从未放松对西伯利亚和中亚战场的关注。他注意到,东线俄军的作战方针,归结起来,就是逐个死守作为铁路枢纽的要塞化城市。然而,在华军装甲机动部队强有力的迂回穿插下,城市外围的俄军很快就被分割包围、各个击破,退入城市要塞区域的守军无论如何挣扎,最终还是在重重围困中被全部歼灭——如此反复下来,部队不断成建制损失,只会令之后的作战更加难以为继。
对此。康特拉琴柯曾多次上书提醒大本营,除了第一次上书时,前总参谋长吉林斯基回电责怪他“多管闲事”,其余全部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终于到了形势无法收拾的时候,在老友纳卡西泽——帝国装甲兵总监的极力推荐下,康特拉琴柯终于回到了阔别十余年的西伯利亚,就任乌拉尔方面军司令官。上任之前,康特拉琴柯已经想得很清楚:自己无力回天,惟有拖一天算一天。
“司令官。各集团军司令到了。”
康特拉琴柯转过头,朝前来通知他的参谋长鲍列曼中将微笑点头。
“都进来吧。”
鲍列曼曾在符拉迪沃托克(海参崴)要塞防御战中担任陆上防线东段防区司令官,屡次重创当面的中日联军,是康特拉琴柯在那场“炼狱般伟大”的铁血鏖战中惟一欣赏的将军。
“第51集团军司令。霍夫林中将,前来报到。”
“第52集团军司令,米哈林中将,前来报到。”
“第54集团军司令,巴拉科沃夫中将,前来报到。”
“北乌拉尔集团司令。列别佐夫中将,前来报到。”
四位将军依次进门报到,手托军帽在康特拉琴柯面前一字排开,静候长官训话。
“大家好,我就是你们的新司令官,我来这里,不是想带你们去北京,只是希望能跟你们一起,守护我们的祖国、家园与兄弟姐妹。”
康特拉琴柯的开场白令众将不由精神一振,惊异而崇敬的目光交织在这位传说中的“符拉迪沃托克英雄”脸上。
“我们缺少坦克、飞机和重炮,我们甚至连步枪都配不齐,我们什么都缺,但我希望我们不要丢掉伟大的1812年精神,那一次,拿破仑占领并烧毁了莫斯科,紧接着,库图佐夫率领我们的先辈打垮了他的大军和帝国。”
康特拉琴柯的讲话慷慨激昂,面前的将军们一个比一个更直挺。
“今天我们面对的敌人,看起来要比拿破仑的大军凶恶得多,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也快到头了!西西伯利亚平原的泥沼正在吞噬他们,他们的车轮与马蹄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他们所能依靠的只是一条千疮百孔的单线铁路,而他们实际控制的领域,也仅仅是这条铁路沿线的城镇而已。”
康特拉琴柯突然转过身,手指沙盘,表情坚毅,目光如剑:“告诉你们我的计划:我将放弃并烧毁车里雅宾斯克,彻底破坏车里雅宾斯克到叶卡捷琳堡的铁路。我将把方面军主力布置在车里雅宾斯克以西的山麓中,扼守车里雅宾斯克通往萨马拉的铁路线,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