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下子少了三个人,席间有些冷清。所以陆夫人问起苏玉蘅来,姚凤歌便叫珊瑚去催人。
因为都是妇人,酒令不能太复杂,所以孙氏说行个喜上眉梢的令。命女先儿击鼓,众人传梅花。鼓点停,梅花在谁的手里谁讲个笑话,讲的大家都笑了就罢了,不好笑的便要罚酒。
姚燕语心想笑话就笑话吧,幸好你们没有弄些诗词曲赋的来折腾人。
孙氏兴致很好,陆夫人也高兴。加上女先儿凑趣。先捉住了孙杨氏,孙杨氏讲了个笑话,陆夫人带头笑了,众人便许她过。然后梅花到了陆夫人手里便停了。陆夫人笑着说自己没有好的笑话,便喝了两杯酒过去。
之后梅花便落到了苏玉蘅的手里。苏玉蘅起身笑道:“我也没有好玩的笑话,但若是只喝酒又没意思。不如我弹首曲子给大家,好不好?”
封李氏忙笑道:“极好。早就听闻三姑娘的琴是云都城里数一数二的,只是没机会听,今儿终于可以一饱耳福了。”
孙氏因笑道:“刚刚我出去的时候,音乐听见有人在那边山上弹琴,可是三妹妹?”
姚燕语悄悄地捏了捏苏玉蘅的手,苏玉蘅立刻会意,笑道:“自然是我。”
“那正好了,我还说你好好地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弹琴也不给我们听,正想罚你呢。”说着,孙氏便吩咐丫鬟:“快些个,把三姑娘的琴拿过来。”
苏玉蘅弹了一首《水云》。这首曲子集中体现了古琴艺术的“清、微、淡、远”的含蓄之美,被历代琴家公认为典范。
自然,听琴者各凭心境。有人听琴技,暗叹苏家三姑娘的琴技了得;有人听琴声,似是随着飘逸的泛音使人进入碧波荡漾、烟雾缭绕的意境。
而姚燕语则从琴声中听出了苏玉蘅内心里的几丝缠绵和哀怨。于是姚姑娘很惊讶,暗想这丫头整天没心没肺的样子,见谁都高高兴兴地,怎么会有这种情绪?莫不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想到这个,她又忽然想起刚刚苏玉蘅问起韩家二公子时眼睛里闪过的意思失落,一时笑了。
整曲《水云》太长,苏玉蘅只弹了第一段。曲终,孙氏率先叫好:“三妹妹这琴在咱们云都城里怕是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呢。”
旁边孙杨氏,封李氏也都跟这赞扬,姚燕语则端起一杯酒递给苏玉蘅,笑道:“辛苦了。只可惜这满屋子的人不一定有你的知音。”
苏玉蘅接过酒杯来一笑:“谁说的,姐姐可不就是我的知音?”
孙氏说还要继续,封李氏起身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太太只怕也累了。我还想去瞧瞧姐姐,对不住,先一步告退。”
陆夫人便唤过自己的贴身丫鬟来吩咐:“好生送封少夫人去清平院。”
封李氏一走,姚凤歌也说困了,眼皮睁不开。陆夫人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但还是体贴的说道:“你有身子的人,困了就别撑着了。”
姚燕语忙道:“我送姐姐回房去。”
姚凤歌自然高兴,便拉着姚燕语一起告退,苏玉蘅见姚燕语走了,也起身说道:“不知大长公主午睡的如何,蘅儿去瞧瞧。”
陆夫人点头:“说的很是,若是大长公主醒了,你便替我们说一声,我们都吃了酒,一身酒气去大长公主那里多有不恭,只好明日一早过去请罪了。”
苏玉蘅答应一声,随着姚氏姐妹一起退了出来。
姚凤歌虽然怀了身孕,但在定候府里还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主儿。
回到祺祥院后,姚凤歌洗过手,换过衣服,扶着珊瑚的手臂缓缓地坐在榻上,方看着姚燕语,问:“妹妹觉得定远将军如何?”
姚燕语一怔,不解的问:“姐姐何出此言?”
“如果你喜欢,姐姐就促成你与他的这桩婚事。”姚凤歌微笑道,“之前父亲也有话说,只要你喜欢的,不管门户高低还是文人武将,都可以。”
姚燕语心想定然是有什么话传到了这位姐姐的耳朵里,所以她才会这么问。于是轻笑道:“我说句不知深浅的话姐姐别骂我——我一直觉得,女子嫁人是一桩很划不来的事情。”
姚凤歌诧异的笑了:“如何划不来?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姚燕语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女子嫁人,自带嫁妆不说,嫁过去还得相夫教子,侍奉翁姑。再说句不怕姐姐恼的话,如果哪天不小心嘎嘣死翘翘了,还要留下自己的嫁妆给别的女人享受,更有不幸着,还得留下自己的孩子给别的女人打骂欺负。怎么算都划不来,不如不嫁。”
“你这真是奇闻怪谈!”姚凤歌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忍不住苦笑。她是深有体会的人,岂会不知?
“不,这不是奇闻怪谈。这是我们都不敢想不敢面对的现实。因为三纲五常,不允许我们这样想,更不允许我们这么做。到了年纪便都要嫁人,不管父兄多么宠爱,也没有老死在家里的女儿。”
姚凤歌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说道:“你现在这样说,是因为还没遇到你喜欢得非嫁不可的人。等到了那一天,你有了愿意为了他不顾一切的人,我与父亲哥哥们是拦也拦不住的。”姚凤歌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浅浅的,沉醉而迷人。
姚燕语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