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漠无情?”黛玉冷冷一笑,道:“也不错,宝二爷可曾听过一句话?”也不看宝玉,只是脆生生继续接道:“对坏人心存仁慈就是对好人的再次伤害,对仇人心存仁慈就是对自己的伤害?我难道被伤的还不够吗?贾府的教养之恩,也不过是风刀霜剑,你们真正的主子小姐又有几个人能知道?”
“既然你们几天说到这里,我也不妨说出来,二太太是我亲手送进监牢的,你们怎么商议,怎么救她我不管,但是我决不会为她说一句话。”黛玉决绝地道。
“玉儿!”贾母本是在一边冷眼看着的,想她们兄弟姊妹素日是玩笑惯了的,借着探春和宝玉之口说出来,或许黛玉当笑话一听也就罢了,哪里知道黛玉就是明明白白说出绝对不管的话。是以贾母忙叫住了黛玉。
“外祖母也想让黛玉去救二太太吗?难道外祖母不知道那个贤德的二太太做过什么吗?”看着贾母,黛玉绝望地问。
“这……外祖母都知道,知道玉儿受委屈了。”说着贾母试图将黛玉搂进怀里,没想到黛玉灵巧地一转身,躲了过去,贾母尴尬地看看自己伸出的胳膊,无奈收回,这才道:“可她终究是贾府的当家太太,是宫里娘娘的母亲,这……这要传出去我贾府在京里还有什么脸面,宫里的娘娘被人传出有一个做贼的母亲,只怕不光这面上不好看,若是……若是龙颜大怒,咱们这一家子也就……玉儿,外祖母并不是求你救你二舅母,而是想请你救救贾家这百十口子。玉儿……”说到这里,贾母已经是老泪横流。
黛玉摇摇头,淡淡道:“老太太过了,当今皇上乃是圣明之君,岂会因为一人而罪全族?更何况,老太太难道就对二太太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吗?为何不约束了她?更何况,黛玉虽然是列侯之后,但如今终究不过是一介孤女,如何得宁荣二府家大势大,二太太和贾家又合用我一个林家弱女去救?”静静的转身,窗外投射的阳光为她单薄的背影镀上一层神秘的金光,但却越发显得那背影萧索孤寂。宝玉在一边看的眼眶一酸,差点掉下泪来,为何他不知道,他与林妹妹的距离何时变得那样遥远了?
贾母犹不甘心,看黛玉转身,依旧道:“玉儿,你就看在外祖母这么一大把年纪上,你忍心让外祖母看到祖宗基业全毁、骨肉分离的情景吗?玉儿,从你五六岁的时候,外祖母就接了你来府上教养,难道你忍心看着你从小长大的地方易主?就算不看别的,你也想想你娘,我那可怜的敏儿啊,你怎么去的那么早?要是你在,娘也不会这么为难了!”说着,贾母坐在椅子上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林姐姐,探春求你,自从你来了,老祖宗把你当成宝贝一般,处处和宝玉一样,连我们姊妹都靠后了,你怎么忍心让她这么伤心,林姐姐,就当为了老祖宗,求求你救救二太太吧!”探春说着,就在黛玉面前跪了下来。
黛玉一惊,忙闪身避了过去,心中一痛,嘴上却道:“三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也不用要挟我,也不用口口声声说府里的教养之恩,我只想说,若讲恩情,我那三十多万银子又该作何解释?我在府里也不过生活了六年,又哪个小女孩儿能在六年花费三十多万的银子?念着外祖母的疼爱,我不说也就罢了,可是二太太却不肯罢手,先是串通了我疏月轩的婆子将我这儿的古董玩物换去了大半,接着听说我父亲还给我留了东西,就又趁我出门偷了去,你们说这是一个舅母的作为吗?她但凡对我有一点儿的亲情,又怎么能忍心这么做?拿了银子、偷了财物不算,又对外口口声声说贾家心善,收留孤女,这又作何解释?老太太、老祖宗,不要告诉我,你对这些完全不知情,黛玉知道,你还没那么糊涂。”
“一个处处算计我、诋毁我的人,你让我去救,这不就是一个笑话吗?”黛玉笑了起来,声音凄厉。探春亦是惊呆了,她知道王夫人不喜欢黛玉,亦知那三十万两银子的事情,也听说了指使婆子偷了黛玉东西的事,可没想到竟是这样,从最初到现在,原来一直都在算计黛玉的。那宝玉也呆了,在他眼里的王夫人慈善可亲,怎么竟做这样的事。
“玉儿,亲情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你二舅母也是一时糊涂。”贾母试图还说些什么。“外祖母是真心疼爱玉儿的。你就看在外祖母的份上……”
“好,既然老太太这样说了,黛玉也不能不孝。不过老太太,我也把丑话说在前面,老太太既然想用这些年的教养之恩来交换,那此事一了,我要她归还我的银子,此后,林黛玉与贾府两不相欠,再无瓜葛,老太太看这样可好?”抹去眼角的泪,既然这是你要的,那就别再说是我绝情。
“黛玉在府上六年的花费,往多了算,老太太认为一年能有多少呢?”黛玉的声音很轻,而又飘忽不定,听在贾母的耳朵里却好似巨雷一般。自己终于要将女儿唯一的骨肉逼了出去吗?
“哦,对了,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三姑娘来算吧,按照贾府姑娘们的标准,每月二两银子的月钱,吃穿住行,丫头婆子下人的花费,想来每个月一百两足够的吧?”黛玉清冷的声音提醒着探春,早就有心思学管家的探春只需在心里轻轻一过,就知道这一百两不但足够,甚至多出了一半来,因此下意识地点头。
“那一年十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