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船上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听说敝教教主的千金殷姑娘回来啦,大家暂且罢斗如何?”
这一声运了内力,中气十足,便在海上,也是诸人皆可听到。
俞莲舟心道正和他意,便扬声喊道:“好!大家住手。”
俞莲舟在武林正道极有威名,他既喊了住手,一众正派人士也就各自停手,而那一位老者显然也是天鹰教中地位不低之人,就听得船上兵刃相交之声一齐停止,相斗的众人纷纷跃开。
他正想上前调解,忽听海面传来一声高喊。
“是俞莲舟俞师哥吗?”
俞莲舟心头巨震,他此番下山并无师弟同行,而几位师弟也素来不会如此称呼,竟会连名带姓似是怕认错人一般地叫出,心念急转直下,他立刻就想到了失踪十年的张翠山,连忙高声道:“我正是俞莲舟……你……你……”
他想要问出“你是谁”,怎知心情激动之下却连这句话也无法说出,千言万语俱梗在喉头,犹似不敢相信。
海上又有一声高喊传来,听在俞莲舟耳中只如天籁一般。
“小弟张翠山!”
张翠山——!
五弟!
俞莲舟抢上前去,只见一个青年跃上船来,两人视线一撞,登时心神巨震,四手相握,一个叫了声“二哥!”,一个叫了声“五弟!”,而后双目含泪,再也说不出话来。
兄弟二人十年不见,如今竟得团聚,其中喜悦激动又岂是旁人所能知?纵然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两人却已顾不上,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只觉有无数话想要告诉对方,却喉头颤抖得无法发出声音来。
天鹰教的人得知海中是殷素素,急忙放下绳索接引,不一会儿,殷素素带着张无忌上船来,见到一个四十余岁的高瘦汉子和张翠山手拉着手,神态甚是亲热,心知这必是张翠山先前所唤的“俞师哥”。
双方一番引见后,果是如此。
俞莲舟和李天垣却都是大吃一惊。
天鹰教和武当派正在拚命恶斗,哪知双方各有一个重要人物竟是夫妇,不但是夫妇,而且还生了孩子。
俞莲舟心知这中间的原委曲折非片刻间说得清楚,当下先给张翠山引见船上各人。
众人虽有心自张翠山夫妇口中问出谢逊与屠龙刀下落,但此时既有天鹰教相护,又有俞莲舟在场,一番口角之后,崆峒、昆仑、峨嵋几派均是不得不含恨暂退。
俞莲舟心知此事棘手,也只能暂时压下,寻思待见了大师兄与师父再做决断,心中实已打定主意,一路上若是有人来为难五弟,哪怕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护五弟一家周全。想到路上可能会遇到的危险,他不禁想若是自己此行尚有几位师兄弟同行便好了,但那时又怎知今次竟会遇上五弟,实是老天的安排,不可预料。
当夜月白风清,俞莲舟和张翠山夫妇在船头饮酒赏月,说起近年来中原武林大事,多年在海外的张翠山夫妇二人听得入神。
张翠山忽道:“恩师百岁大寿转眼即至,小弟竟能赶上这件武林中罕见的盛事,老天爷可说待我不薄了。”
殷素素叹道:“就可惜仓促之间,我们没能给他老人家好好备一份寿礼。”
俞莲舟用力握住张翠山肩膀,道:“现下五弟平安归来,送给恩师的寿礼,再没比此更重的了。”
师兄弟二人相视一笑,心中一暖。
他们已有多少年不曾这般兄弟并肩行走江湖?
如今能得重聚,又怕得何来?
张翠山想着诸位同门,遂问道:“几位师哥我并不担心,只不知六弟、七弟和小师妹现今如何了?小师妹天赋卓绝,想来这些年来承欢膝下,必令恩师开心许多,小弟每每思及此处,便觉愧疚,累得恩师与诸位师兄弟担心,实在不该。”
俞莲舟摇头,道:“五弟太也见外,倘若失踪之人是我,难道你会不担心?既如此,就不必多说。小师妹……”他本是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之人,此刻思及小师妹,竟笑了笑,续道,“小师妹如今好得很,必能承师父衣钵。五弟见到小师妹怕是要大吃一惊了。”
张翠山一怔,而后笑道:“正是……十年前小师妹已极为聪慧,想来今日已小有所成。”
俞莲舟道:“小有所成?五弟,你可知如今武当山上,武功第一之人自是师父,第二又是谁?”
张翠山道:“我们七兄弟之中,向来是二哥武功最好。十年不见,小弟更加望尘莫及。唉,少受恩师十年教诲,小弟是退居末座了。”
说到此处,他心念一动,睁大眼睛看向俞莲舟,心道二哥这一句问话莫不是想说第二当是小师妹?!
俞莲舟笑了笑,说道:“我资质愚鲁,虽勤勉刻苦些,倒也有限。如今我派之中,文武双全、剑术通神之人除小师妹不作第二人想,我在小师妹剑下怕是只能走上二三十招吧。今次我出来,敲小师妹闭关,否则她若是在此,便是峨嵋、昆仑、崆峒再多百人一拥而上又如何,我师兄妹二人定能护你们一家三口平安无事。明日我传信回山,着师弟们来接应,你们也无需忧虑。”
张翠山因曾见瑶光天赋,虽吃惊,倒也尚能相信。
殷素素却很有些不信,心道等到了武当山上,她定要好好看看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