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殷夙咯咯一笑,听上去有些刺耳,“呵呵……”接着,好像哄小孩一般,安抚道:“乖哦,不要怕,也不要叫,久了就不会痛了。”
明明是谪仙似的小脸,可此时,看着高觉眼中,分明阴鸷如恶魔。
涂完蜂蜜,殷夙又好似意识到了什么,明眸大眼赫然一亮,一把抛下了罐子,抄起了脚步的小瓷瓶对男人晃了晃,神秘一笑,露出了一口森森然的雪瓷般贝齿,“对了,我在给你加点料。”
这声音犹如魔音穿耳。
话音刚落,已是径自打开了瓶塞,小手一倾,将瓶里装的物事一点一点的抖在了他那涂满蜂蜜的伤口上。
待望及那密密麻麻的一堆蚂蚁正在往胸口上落,高觉的表情瞬间布满惊恐。
还未等他彻底消化此时的状况,便感觉那些蚂蚁已经四散爬开,并开始啃咬起了他伤口处的嫩肉,钻心的痛传来,五官登时纠结一团,这才意识到这小恶魔是要将他折磨致死!
再也忍受不了这种非人的折磨,这便银牙使力,狠狠的咬向了舌头。
殷夙察觉了他的举动,及时死死的扣住了他的下颌,冷冷喝道:“本王没让你死,竟敢咬舌自尽?!现在,本王很生气,后果会非常非常严重的!”
话到最后,眼神凝冷深幽,仿佛正蕴藏着把把锐利的冰刀,随时都有冲出眼底,射穿他全身的可能。
“唔……”高觉难以挣出他的钳制,只能迎着他那阴沉的脸色,暗自惊骇着。
殷夙的眸光渐渐晦涩下来,忽然,唇角勾出邪佞一笑,悠悠说道:“你说我要怎样惩罚你才好呢?”扶额一瞬,眯起眸子,继续笑道:“本王好像听说,你有个生的如花似玉,伶俐可爱的小女儿,年仅五岁……若是本王将她捉来,将你所受的这些,让她一一体会个遍,你说,到时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呢?啧啧,真不知道那细皮嫩肉,禁不禁得起这些小爬虫的折腾……”
他的笑容如春花般灿烂,可说出的话却是阴狠的令人不寒而栗。
就连守在一旁的两名护卫都不由得暗自打了个冷战,被慑的大气都不敢喘。
高觉心中咯噔一下,不禁惊惧的睁大了眸子,无奈口中根本发不出声音,只得在他的小手下猛烈的摇着头。
“是要她代你受罪,还是你自己承受,你自己选!”殷夙厉声喝道,一把甩开了他的下颌,忙自袖间抽出一条丝帕,嫌恶的擦了擦自己的小手,最后将帕子随意一抛。
高觉得了自由,猛咳了两声,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气,略有水光从眼角滴落,嘴唇抖动,哑着嗓子道:“别……别伤害她!我……”
话刚说到一半,便闻一道冷沉的女声自楼门处传了过来,“夙儿,你在做什么?!”
接着便是一番如潮汐般的拜谒词,混着整齐的甲胄摩擦声一齐涌了过来。
这些嘈杂的声音渐渐搁浅,那几道匆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直到停在近身处。
殷夙这才匆匆掩下小脸上的狰狞之色,慢慢起身,回首,仅是这么一瞬间,珠玉般的秀美脸颊已是换上了一副截然不同的情绪,平淡的无波无澜,让人完全看不出之前的阴鸷。
抬眸间,但见国君、大妃还有哥舒无鸾正端端站在面前。
视线草草从二人面上掠过,直直投放在了哥舒无鸾那里,见她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了视线内,殷夙面上一喜,刚要扑进她的怀中,但在接触到她那布满骇然的面色,笑容登时凝结在唇角,裹足不前,紧接着,心里一沉,丝丝恐慌爬满小小的胸臆。
他的鸾姐姐这是怎么了?!
而这时的哥舒无鸾何止是骇然,简直是惊恐到无以复加,早前她还在为夙儿没有入行宫内迎驾,一度的感到失望与心寒,直到刚刚……
她如何能料到浮现在眼前的会是这么一副场景?又要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低眉扫过地间那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高觉,和他胸前伤口上蠕蠕爬动的那些蚂蚁,只觉毛骨悚然,一股密密麻麻的深恐悄然降临心头,脸色不由得白了几分。
原来她还以为他只是表现的阴戾了些,而那晚在营帐中所威吓出的话也仅是嘴上说说而已,却不想……
夙儿何以会变得这样的阴狠?!难不成这真是一个孩子做出来的事情?!可……这些折磨人的点子他究竟都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而眼前的这个男孩真的还是她彼时熟识的那个乖巧可爱的二殿下吗?
正当她暗自惊骇着的时候,大妃的身子明显的踉跄了一下,抖着手,指着地间四肢残败遍身伤痕的高觉,惊声问道:“这、这……是你干的‘好事’?!”
哥舒无鸾猛的回过神,一把扶住了大妃颤抖的手臂,及时稳住了她频频徐晃的身子,睨着她逐渐褪了血色的丽颊,自知娘娘也被眼前的景象骇的难以消化。
闻听质问,殷夙的面上波澜不惊,先是行了个礼,“儿臣参见父君……母妃。”
他似是刻意将‘母妃’二字拖得老长,念的极淡,语气满是疏离冷漠,显然对大妃的芥蒂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
哥舒无鸾的心为此涌起一阵渗凉,在看娘娘的脸色明显染上了一片哀伤之色,想必此刻心里是极难过的吧!
她一边为娘娘揪痛着,一边也为夙儿的表现感到寒心,身为一个儿子,在见到自己的父母,平安脱险归来非但没露出丝毫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