骥子山上,天卷宗鎏銮殿内,高层人物济济一堂。只见转机子将手中白纸往虚空一掷,那纸便铺张开来,长三尺,宽一尺半,其上点缀着几行潦草的红字。众堂主阅毕,不约而同皱起眉头,面面相觑。转机子示意众人肃静,随即开口道:“樗蠡代表魔界向炼魂狱开战,特邀本宗共襄盛举,诸位有何见解?”
众堂主皆表示不可深信,以防有诈,并以一年前攻打炼魂狱为前车之鉴。转机子无声笑道:“一年前那场讨伐是明着作戏,从没人把它当真,然而它却成真了,不是很有意思么?而今,诸位还能保证往事不会重演么?”众人默默。唯龙潜月堂主花沁月对转机子点点头,言道:“谭师弟看来成竹在胸,何不说出来与我等分明?”转机子微微点头,表示稍后自然说明,遂向崖一方向问道:“崖一,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崖一虽然被提升到白藏堂之主的地位,却仍不受重视,甚至三代门人都以为他是靠着与星回跟转机子的关系才爬上去的,因此格外苦恼,此时见问,忙起立道:“回师伯,我……我……”因急于表现自己,舌头忽然在口中打结,说不出话来,把一张俊脸憋得通红,好生尴尬。转机子虽然目不能视,灵识尤其敏锐,一切自在心中明了,便开口一笑,替他解围道:“叫师叔便好,我与你师尊不分先后。”众人闻言轻轻一笑,吹走些许沉重。
崖一定一定神,喘口气,接着道:“我以为,是真是假都不重要。”说完看向转机子,后者微微抬手,要他继续,崖一感激道:“魔界此时的智囊,樗蠡、不破望月、迦慧三人,皆出,智计往往出人意表,不可以常理度之。我们在此猜测其所言真伪,并无意义。一者,炼魂狱崛起不止对外界,对魔界本身也是莫大的威胁,不能说他们没有将之铲除之心;二者,智者往往自负,上回败阵,此回想要讨回颜面也很好理解。然而,所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樗蠡等或者会选择暂时隐忍,与炼魂狱再度合作演出好戏,待我宗自投罗网,这也是诸位师叔伯所担忧之事。既然任何一种皆有可能,那我方何不静观其变,莫去搅这趟浑水?”
转机子点点头,先不说自己的看法,再问道:“贤侄可曾想过,一年前炼魂狱独立也是魔界导演的一出好戏,为未来埋下一粒暗棋,并没有什么漏算或者出乎意料呢?或者他们等待的正是今日。”
崖一恭敬回道:“应该不会。当时在圣战终结之后,各方势力皆有耗损,唯独魔界实力仍然雄厚。樗蠡身为人界一份子,投靠魔界的最大原因便是认为魔界有能力一统三界,以此停止战乱。炼魂狱若仍与其同气连枝,当时正可一鼓作气扫平台面上所有势力,达到他的目标,没有必要延缓脚步,到此时给我们一个出人意料。”
转机子点头,开口道:“意思就是这个意思。至于此回讨伐真伪,也确实没法预料。这份不确定性一方面来自魔界本身,也就是樗蠡,另一方面则是来自炼魂狱,谁又能了解紫焱前辈的想法呢?樗蠡或者是真有心攻打炼魂狱,但紫焱前辈绝对有能力改变他的想法,关键是他想还是不想,届时双方联手倒戈相向也不是不可能。”
众人闻言,道几声岂有此理,再问转机子去还是不去。转机子唔道:“不去是避免风险的最好方式,但却会因此留下隐患,失去与魔界和平共处的机会,到时樗蠡若得胜,便可师出有名,接着讨伐我等。”众人纷纷表示有何惧哉,等他来战。转机子压下躁动,说道:“他要胜,代价必然惨重,再度向本宗开战也需休养些时日。我等若趁其疲累之时联合大小诸天给予迎头痛击,魔界或者可以连根拔除,只是一旦不成,我等将成为主动侵略的一方,届时魔界卷土重来,大可尽情屠杀无辜百姓,扬言我等挑衅在先,放弃和平契机,怪不得他们残忍,我等便失去正道立场,与民心相背,成了十恶不赦的罪魁祸首。”
一席话,说的天卷宗众人担忧不已,心中难以抉择,是去还是不去,是赌还是不赌!正因为是玄门正宗,名誉尤其重要,万不能成了苍生黎民痛恨的对象。转机子摊手道:“若得胜,自然是空前之功,若落败,代价将非常之惨重,看来诸位也与贫道想法一致,不欲以赌博定乾坤。既如此,那便只有应允。前往无根境界参战的人选稍后拟定,诸位务必小心,力要出,但别出死力,留有余地以防变数,毕竟魔界不像我等名门正派有许多顾忌,用出任何卑鄙的手段都在情理之中。”众人点头称是。
散会后,转机子找来崖一,笑问道:“我否决了你的提议,不高兴吗?”崖一惶恐道:“弟子不敢!”转机子点点头,再问道:“方才你若有所思,在想什么?”崖一摸摸头,强笑道:“弟子想起了覆世灭道的军师诸葛望野。”转机子喔道:“没记错的话,他是被你师尊送到淑世明门去了?”崖一恭敬回道:“是的。方才师叔说到赌博,弟子就想起了他,因为师尊说过他的本质就是一名赌徒。”转机子又喔了一声,道:“所以今日若换他在场,必然会选择作壁上观是吗?”崖一思考片刻,郑重道:“我想应该是的。与其让一部分门人冒未知的风险,不如痛快豪赌一场,分个绝对胜败,他是那样的人,并且赌运颇佳。”转机子哈哈一笑,道:“年轻人大多如此,你可以向他看齐,不一定非要走我与你师尊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