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天子一路被送至战国黑矿碳炉,路经残破的隳境上空时,却见无数沼魈伸长手臂缠住十多架魔道兵旃,将之一一拖垮,而战场中心更是密密麻麻堆着无数魔物,从冥轮鬼渡上朝下望去,黑压压一片,看了心里发毛。亡天子猜四柱神煞之一便在这堆魔物之下,只不知是哪一尊。观现场魔物之中,并无厉害角色,只是单纯以人海战术困住魔道兵旃,料想不致有失,便暂不做理会。
亡天子循着打铁声响而行,找到了战国神匠,第一眼就如染衅一般,被其魁梧肃穆所震撼,尚未来得及开口,体内染衅的意识早已按耐不住,裹挟阳元脱体而出。下一刻,只闻轰隆一爆,全新的身躯熠熠夺目出现在亡天子面前!
狂妄笑声格外刺耳,亡天子皱皱眉,道声“恭喜”转身要走,却被染衅拦住道:“别急着走,陪我练练。”亡天子无心玩笑,坚持要走,染衅却也坚持不放,更笑道:“你哪里也去不了啦,乖一点呆在这里,不然会很痛哦。”双方正在僵持,神匠忽然用力一锤砸落,正砸在染衅头顶,后者忙高举双臂接住,脚下却难承巨力,土崩瓦解!亡天子见机不可失,道声“多谢”化光而去。
“你!可恶,别走!”染衅大怒,震印发威,顶开巨锤,要追,却知为时已晚,便质问神匠道:“为何阻我?”神匠不答,只埋头打铁。染衅见对方不理不睬,更为恼火,提起拳头就要打,身体却忽然变得沉重异常,顿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可恨!你敢在本少爷身上动手脚?”染衅发觉身躯有异,怒发如狂,落雷一个接一个打在自己身上,将身躯打的忽而现出本质,忽而又变作血肉之躯,骇人耳目!
挣扎偌久,染衅终于挪动了一步,便觉身躯轻了一些,又使出吃奶的劲迈出一步,更觉轻了一些,如此反复,最后竟是身轻如燕,完全感觉不到自身重量,比之自己最早的身躯还要舒适。此时染衅已经没有了怒意,因他已想通,方才种种只是适应新躯体的必要过程,神匠不是出手阻他,而是让他有时间调整。
“嘿嘿,你也真不老实。”染衅这句话算是道谢,神匠却不领情,用力一锤,劲风扑面,意思自然是催他快滚。染衅知趣,说滚就滚。一出黑矿碳炉,早有魔兵在外等候,将他带至不破望月军帐内。
略看了染衅的新身躯一眼,不破望月随意道:“答应我的话没忘记吧?”
染衅笑道:“我又不是背信弃义的小人,你还怕我过河拆桥?哈哈,真是小家子气,说吧,要我干嘛?杀人还是越货?”
不破望月且不答,示意染衅坐下说话,后者也不客气,往他身边太师椅上一靠,顺手将一盏茶捧起来饮了。奇怪的是不破望月不仅没有丝毫不悦,反而语带谦逊道:“一个问题,可以不答。”染衅受不了别人婆婆妈妈,便道:“有问题就问,看心情答你。”
不破望月便问道:“你存在于世的目的为何?”
染衅闻言喔道:“为何想知道?”
不破望月道:“因为是你开导亡天子入世,又不惜背叛圣羽天国与之合而为一对抗圣子。这样的你作为亡天子的另一半无可厚非,但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格,除了亡者一脉的理念,你没有其他想做的事了吗?你,染衅,无关亡者的思想在哪里?至少我看不到。”
染衅听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微愠道:“你问了一个危险的问题。”
不破望月微微侧头,闭目道:“你可以考虑。”
染衅立时回道:“不必考虑,答案就在我心中。”
不破望月仍旧闭目,只抬起右手道:“请说。”
染衅忽然哈笑道:“当皇帝,开后宫,坐拥佳丽三千,哈哈哈!是不是很伟大?”
不破望月没有发笑,也没有任何不满,更不再追问,只睁开眼说道:“也不坏。现在说说要让你办的事吧,听仔细了……”说到这里已完全恢复到平常的冷峻严肃。染衅一边听一边点头说嗯,玩世不恭的态度极力想要隐藏住内心的动摇,末了嘿嘿坏笑道:“你真是够坏呀!要牵制亡者直接让本少爷上不行吗?这是要我跟那小子之间不再有转寰之地嘛!”
不破望月对他的言论不做理会,只确认道:“听清楚了?”
染衅无谓摊手,勉力作笑道:“是是是,你是军师大人,听你的。”话落更不停留,化道电光轰隆而去。他走后不久,樗蠡笑呵呵步入帐中,指不破望月道:“他说的一点没错,你真是够坏呀!”不破望月轻哼一声,转换话题,不提。
不愿留时间出来让自己做无谓的思考,染衅按照不破望月指示寻到人间一处隐秘之地,故意发出巨大声响伴随落雷滚下,要惊动内中人出来相见。当下落至距离地表三十丈时,却是万籁俱寂,雷消电散,无声无息。染衅惊喔一声,正不知闹何玄虚,早有一道音刃迎面袭来!染衅毕竟身怀震印,速度快愈闪电,轻松避过,并发声道:“内中人且慢动手!我只是来传个信,别无他意。”发招之人却不闻不问,数不尽的音刃携十八般兵器之势潮水般向他斩去。染衅见状心中顿生不快,一声“去你的”,周身雷光大作,将晔朗《九天雷经》里一招六天雷神殛使了出来。只见一尊雷神手持利矛奋力一掷,破开无穷音浪,直轰向屋舍门口!
染衅一招发出便已后悔,新身躯机能尚未摸透,这一下无疑过火了。人未请到,先毁人家房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