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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笼罩着大地,天空飘荡着鹅毛大雪,挂在茶肆院门上的灯笼被积了厚厚的霜雪,烛火未熄,暗透的光亮和灶火呼应。
这样漆黑彻寒的夜,就连横行无忌的妖兽都选择栖居在洞穴,不愿意出来觅食。
顾余生依旧仰躺在茫茫的白雪里,身体快要被霜雪完全覆盖,当种种线索被他思绪整理后,内心有说不出的孤寂之感。
千年,万年,可能是十万年的秘密藏在心底,无法和任何人分享,这种感觉,就像自己是一个孤独的守岁老人那样。
唯一能够分享秘密的人,却又不在自己身边。
顾余生怔然地看着天空,飘落下来的雪花如同他的记忆碎片那样,曾经经历过的事,不断在脑海回响。
“不对!”
躺在雪地里的顾余生,好似突然想到什么重要的事,唰的一下坐起来,他怅然地看着自己的左手,将那一截红绳放在掌心,一点点的贴近心口。
过往的思念总会让他变得无比的踏实,可今夜风雪飘零,顾余生握住那一根红绳,心却变得空落落的。
这种奇异的感觉,无法言述。
就好像是突然忘却了一生最重要的东西,在某一瞬间突然记起来。
“晚云!”
顾余生只觉心口冰凉,在这时,怅然失意到无法呼吸,他试图从神海深处去寻找那一条神秘的光阴长河,想要再确认一些事。
可已经掌控一定时间法则的他,却无法在过去的时间里获得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会的……是我多想了。”
“是我多想了。”
顾余生站在小院雪地,宛若木雕,小宝瓶感受到顾余生的情绪波动,关切道:“公子,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顾余生迈着沉重的步子,扶着墙一步步的往前挪,短短的数十步,他好像走了很久很久,霜雪落头顶,青丝成白发。
他将双手拢在袖子里,整个人好像变成了一个垂垂老叟,佝偻着身体坐在门槛上,双手缩在身前,七灶之火照在他脸庞上,两只眼睛无声且空洞,烛光在眼瞳里摇摇晃晃,好似随时快要熄灭。
“不会的。”
顾余生犹自在低语。
——他从向天刀斩开的那一座天地大墓里,感受到莫晚云的气息……如同漫长时间里弥漫来的低语呢喃……
如果所有的印证都是对的,岂不是意味着,当夜他回到现实,而莫晚云却因为天地剧变而永久的停留在那个时间节点了?
虽然这个可能极小极小。
可顾余生内心的孤寂空荡根本无法停止,哪怕他已经修行到万法皆通,心境如意的地步,可唯有莫晚云,是他心中的红尘大劫。
雪下得更大了。
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如同顾余生的思维那样。
沙,沙,沙!
六道身影从四方城方向漫步而来,他们穿着遮雪氅衣,鬓发在兜帽飘荡,飞扬起无数雪花,可偏偏他们走过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脚印。
踏雪无痕。
四人强大的灵魂气息不断蔓延,将整座青萍山都笼罩了进去。
他们是灵阁的强者,对小玄界的任何一山一河都无比熟悉。
四人之后,还站着一枯瘦如柴的老者,老者雪氅之下的青衣印着四剑门的绣纹,他双袖空荡荡的,给人一种阴森恐怖之感,烛光照在他身上,就如同一个穿着衣服的稻草人。
此人乃是四剑门洗剑池的守护长老,已苟活数千年,其肉身已陨,灵魂被四剑门的某位剑主联合四大护剑长老永久封印成为侍剑奴,无法离开四剑门,可他今夜却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术,为了追查三把被强行掠走的三把斩妖剑。
走在最前方的神秘男子停下脚步,他的面容在茶肆的灯盏下隐隐约约,无法看清,但他的那一双眸子,却比身后的四位灵阁强者还要深邃,还要阴冷。
向来只有灵阁强者高高在上掌控天下修行者,从未像今夜这样,四名灵阁的修行者被为首的神秘之人驱使,神态惶恐已极。
“如何?”
“魂尊恕罪,今夜霜雪盖大地,再难追踪窃剑者的气息了。”四名灵阁的强者互相交换眼神后,由一人出面回答。
“连你们也无法追查?那窃剑者中了我一记追魂摧心掌,绝对无法逃出青萍州的,这里已经是西境了。”
四剑奴情绪波动,强大的鬼道魂术弥漫开来,周围的雪花漫卷,可见其怒火之盛,若四把斩妖剑被毁,那他想要借剑转为鬼修脱离樊笼的希望就会彻底破灭。
“神弃之地,想来灵阁也不屑于谋局,真正有追踪隐秘的人,来一个就足矣,听说你们的阁主被自己培养的下属干掉了?可笑。”
被称魂尊的男子负手在背,丝毫不顾及四位灵阁强者的颜面,一步步走到茶肆的木扉前,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灯盏上的神秘符文:“在这里喝口茶,等雪停了继续找。”
四名灵阁的强者尴尬跟着,一人上前将木门推开,霎时,从仙葫州吹来的寒风扫过木门,院内雪花飞扬,那一块褪色的茶字旗招来回摇摆。
“魂尊,这里曾经住过一位青萍隐者,会泡传说中的仙灵茶,可惜此人已经离开好几年,不知去向,这位隐者除了会泡茶,还精通神奇医术,极为不凡。”
六个人朝茶肆走去,以他们的修为,当然知道茶肆门槛坐着一个人,可他们的眼里却又不在意茶肆里坐的是谁。
只不过是一个神魂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