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诊疗解毒, 谢染泠与她的暗卫兰一起住进了这座京郊宅邸。每日就在同一屋檐下, 谢染泠理所当然见到了当初将她们引到这里来的小姑娘，并且从闵明华口中得知她的真实身份。/p
闵明华告诉谢染泠，这是他流落在外苦寻多年的亲妹妹，名字叫作闵菱华。/p
谢染泠没有追问任何事情, 只作点头, 笑而不语。/p
因为就在初见的那个夜晚，小姑娘却是这么告诉谢染泠，她说她是国师身边的近身丫鬟，名字叫作凉凉。/p
估且不论孰真孰假, 大相径庭的两种说法充分说明一个问题, 两者之间不仅存在沟通问题，并且存在很严重的内部分歧。/p
当然, 这是建立在闵明华的说法之上。如果换个角度建立在凉凉的说法上, 那就完全不是沟通还是分歧的问题了。/p
虽然谢染泠已经很多年不曾回过国师楼, 并且自打白芷继任国师之位后鲜少再与他联系, 但是对于他身边有个名唤凉凉的丫鬟这件事，她多多少少还是有所耳闻的。/p
如果现在这个凉凉真的是国师楼的那个凉凉, 那么问题可就严重了。/p
就算早已看淡风云心如止水，但是谢染泠又不是深山里的苦行僧, 该知道的事情该听说的八卦一样不落, 就比如闵明华对国师之位的不死之心, 以及据说是白芷养来当媳『妇』的小丫鬟凉凉。/p
前者属于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后者则是某年在外偶然遇见的姜大师兄给她科普的八卦事情。/p
这三者之间只要有哪一个人在撒谎, 事情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可假如他们三个说的都是实话，那么事态可就太成问题。/p
目前，谢染泠没有心思捋顺这些人的恩怨情仇，她比较关注的点始终在于凉凉究竟是怎么知道引她出来的香方的？/p
正是知道她一定会追根刨底，这段时间凉凉才会一直有意识地躲避谢染泠。可问题就在于每个前国师弟子都有一个非常作弊的行走大杀器，谢染泠的暗卫兰，与国师的柳、姜衍的奎还有闵明华的玉属于『性』质相同的存在。/p
彪悍的兰以外表截然不同的非人强硬手段迫使凉凉想躲躲不掉、想逃拎回来，此时像小鸡崽一般被提拎到谢染泠跟前，简直万般窘迫，分外苦恼。/p
“我答应帮你解毒，你却没有信守承诺把你所知道的告诉我。小小年纪这么不老实，可是会天打雷劈的哦。”/p
谢染泠笑脸温和，说的话却让凉凉猛打哆嗦。她小心翼翼地试图寻求兰的良心支援，再怎么说那是为了救颜玉啊，彼此难道不是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存在吗？/p
可惜凉凉要失望了，论冷心冷情，兰绝对是四人里面属一属二的冷酷无情。她不像奎那么老好人，自然也不会像柳那么软耳根。迄今为止，凉凉听她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数来数去又是现在这一句：“姑娘问你话。”/p
凉凉噘嘴，她算是看明白了，兰这个人绝对是主子至上，除了谢染泠以外的其他人都是白菜豆腐，一片浮云。/p
谢染泠静静看她，突然伸手捏住凉凉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p
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凉凉瞬间炸『毛』，她激动地挣扎反抗，可是凭她的力气根本敌不过兰，幸亏谢染泠很快就松开手，而兰也顺势放开她。/p
“我听说你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p
挣脱开来的凉凉没来得及提防她们，闻声神情凝滞，战战兢兢。/p
“二师兄说你是被毒哑的，但是我并未在你体内发现任何有关这方面的毒素积淀，而且你的声带完好无损，要想说话并不难。那天晚上你的吐字虽然困难，却也不是说不出来。”/p
“你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不想说话吧？”谢染泠托腮眯眼：“你为什么假装自己是个哑巴？”/p
凉凉一抿下唇，如临大敌地看着她。/p
“二师兄说你是他的妹妹闵菱华，可是据我所知，除了被贵太妃保下来的二师兄，当年冤案的闵家幸存者所剩无几，更妄论闵家直系嫡亲的你。你是怎么逃过一劫，又是怎么成为我那国师小师弟的近身丫鬟的？现在又是为什么不在国师楼，而是出现在二师兄的身边？”/p
提出种种猜疑，谢染泠旋即微笑：“我发现，你这个人好像藏了很多秘密。”/p
凉凉纠结地皱着眉，沉默很久，久到兰又要拎起她的脖领道一句‘姑娘问你话’。凉凉讪讪摇头，用还不够熟练的音调，哑声否认谢染泠的句句猜疑：“我、不是。”/p
凉凉不知应该怎么解释，她想告诉谢染泠自己并非自愿来到这里，并非主动离开国师楼。如果不是被李有德给暗算了，她会听话地留在白皓院，等到国师祭祀回来的。/p
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了太多事，等到静下来回想，凉凉每天都在掰手指数日子，她已经离开国师楼近月余了。/p
上次聚灵殿也是，后来的祭祀也是，她每次信誓旦旦地答应了国师，却每次都没能如约做到。她知道国师肯定是失望的，即便如此凉凉也曾偷偷抱持着希望，小小祈盼着国师会惦念她，想起她，然后来找她。/p
可是颜玉对她说国师才不会为了找她大动干戈，黄庆也说国师楼始终很平静，根本就没有人注意丢失了一名丫鬟。/p
她什么也没有表『露』出来，却不代表她不想。/p
午夜梦醒之时，凉凉会发现枕巾是湿的。她以为是被吓的，其实她明明清楚得很，那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