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高烧,将两人的影子投放在柔软的锦帐,摇摇晃晃,时合时分。燃烧着的灯芯轻轻爆出“啪啪”声,打破了新房里沉默压抑的气氛。
在朱棣逼视下,徐宁知道自己不能后退,只得鼓足勇气,低声道:“情况有些变化,妙锦暂时不能嫁给你。”
朱棣怒极而笑:“真没想到,千算万算,竟算漏了你。”
徐宁一楞道:“什么算漏了我?”
朱棣盯着徐宁,眼里隐隐有痛楚和不甘。沉默了一会,他又说道:“徐宁,黄子澄给你什么好处?我十倍奉上。回来帮我如何?”声音里不含一丝波澜,仿佛平静的海面。
徐宁听懂了,大惊失色地说道:“什么好处?我和黄子澄没有一点关系,他先前还绑架过我!你怎么会认为我是他的奸细!”
朱棣看着徐宁生出焦急之色,冷冷一笑道:“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矫饰?怪不得前些日子,无论我如何反对,你总与景清纠缠不休,原来你们方是同党。”
徐宁辩解道:“我和景清纯属君子之交,他是苏苏的老师,我尊敬他而已。绝非你所胡说的什么同党之流。”
朱棣却不言语,只是嘿嘿一笑。
徐宁大急,心知此事绝非小事,若不说清楚,日后可就无比麻烦。于是,便将与徐妙锦外出上香,结果徐妙锦遇匪失踪之事全盘托出,只是隐瞒了徐妙锦临嫁反悔之事,托辞两人想为日后生活祈福。徐宁认为,只要将事实全都说出,自然能够得到朱棣的信任。
哪知朱棣听完点点头,冷笑道:“想不到你们做戏还做得挺全。”
徐宁急着分辩道:“我没演戏,说得都是真的!”
朱棣看着她,厉声道:“徐宁,我府上之人因为发现了你们的诡计。被黄子澄带走。我便猜测你等必下了圈套。如今妙锦不见了,你却嫁了过来,你还有什么话说?”
徐宁一再辩解,却得不到朱棣的承认。心中委屈又焦急,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音:“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也不知道黄子澄和此事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和黄子澄没关系!”
朱棣听到这近乎蛮横的话语,忽然笑道:“你真以为我没有法子应付你们吗?”
看着朱棣忽然变得幽深的眼眸,徐宁心中顿时感到一片寒冷。“你,你想干什么?”
朱棣弹了一下左手手指,一声奇怪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夜里远远传了出去。
“殿下。”片刻之间。窗外忽然传来一声低唤。徐宁吃了一惊,知道有人来到了窗下。
“去魏国公府,寅时之前将徐妙锦带来。”朱棣吩咐道。
“是。”窗外之人低低应了一声后,便悄无声息,想来是立刻行动了。
徐宁急道:“妙锦不在府里。被人掳走了!这是真的!”
朱棣却不理会她,迳直走到桌前坐下。徐宁见他没有反应,便也提着裙摆走到他的面前。“你相信我!昨天徐府就找了一夜,毫无所获,否则,我也不会被迫嫁过来。”
“被迫?那好,稍后妙锦来了。你便回去吧。”朱棣淡淡地说道。“此事便当没有发生过。你与黄子澄之间的事,我可以一概不论。先前说的条件仍然作数。”
徐宁又气又急,坐在朱棣对面,说道:“什么条件不条件,我根本就和黄子澄没有半点关系!”
“除非家里已经寻回妙锦,否则你此时前去。仍然找不到她。”徐宁继续说道。
朱棣冷冷地看着徐宁,显然不相信她的话。“掳走只是黄子澄这姐妹易嫁之计的一部分,既然你已经入得我门了,他们自然不会再关着妙锦,何况徐辉祖对妙锦也算不错。此时必已放了妙锦回府。”
徐宁一楞,心知朱棣说得也有道理,便咬着唇不说话,与他一同等待着。在她心里,同样期待着妙锦的回归,那时,妙锦自会证实她所说的一切。这样,便能洗清她勾结黄子澄的嫌疑。
徐宁以为自己将心底那个秘密藏得很好,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感情,但她没有想过,自己如此在意这莫须有的嫌疑,又何尝不是因为对方是朱棣?
不一会,窗上轻轻响起剥啄之声。朱棣打开了门,一个影子闪了进来。在明亮如昼的灯光下,徐宁发现自己不认识此人。当一个人全身都裹在黑衣里,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谁还能认得他?
“殿下,在徐府里没有寻到徐小姐。徐府表面上正常,但徐家三子已全离开府邸,往灵谷寺方向而行。据祝三所说,昨晚曾经发生了不寻常的事。谢氏曾下令,谁也不准靠近徐小姐的绣楼。”这黑衣人有条不紊地将探听到的消息报告给了朱棣。
“昨晚确实是这样,因为担心有人泄漏妙锦被掳之事,所以不敢让人靠近。”徐宁补充道。她在心里惊讶这黑衣人的效率。要知道,徐府可不是只有一二十人的小富人家,那是一个国公府邸,隐藏了很多秘密。能在这夜里,不消一时三刻,便打听到消息回报,实属极难。
朱棣挥了挥手,那黑衣人便又飘了出去,悄无声息,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似的。
“你看,我说的是真的吧!我与黄子澄没关系。”徐宁说道,有一种沉冤得雪的感觉。
“这事只能说明妙锦真被掳走了。”朱棣毫无表情地说道。“至于你有没有参与其中,便不得而知了。”
“你!”徐宁瞪着朱棣,渐渐觉得愤怒。没有做过的事,总被人冤枉,自然不会有好脾气。“若你觉得我是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