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
老人没怎么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答,这要是让别人看见,只怕会惊掉下巴,一个其貌不扬的老人,竟然敢如此对待堂堂正三品的雍州将军。
按照大夏律法,便是将他就地斩首也不为过。
偏偏凌萧竟是处之泰然,没有丝毫的不满之色。
而后,他眼神认真而又恭敬的看着马车那扇车帘子,一言不发,单膝跪倒在地,双手抱拳,低着头颅,就这么静静的跪在那里。
靠着马车的老人见状,无声的笑了笑。
而马车的内部也是沉默了片刻后,才传来一个浑厚却温和的声音。
“你小子,这么多年不见,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说话间,车帘被人从里面掀起,一个看起来已然过了知天命阶段的男子,露出了半个脑袋,并未走出车厢,看着跪在地上的凌萧,只是温和笑着。
而凌萧却将脑袋更低了,同时沉声喊道:
“末将凌萧,参见韩帅。”
这个看起来和蔼可亲,并不怎么威严,反而是略显老态的男子,轻轻说道:
“好了,我此刻是身穿便服,又没有披甲前来,没这么多规矩,起来说话。”
凌萧没有废话,只是抱拳道:
“末将尊命!”
说罢,他干脆利落的起身,但还是恭敬的站在一旁。
而这位看起来和蔼可亲,却被凌萧称为韩帅的男子,看了一眼城门前,正严阵以待的那些武将,以及早已守住四周,甚至戒严了整个雍州城的兵卒。
他摇头道:
“你啊,都与你说过,我是微服至此,搞这么大阵仗干嘛,弄的人心惶惶,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兵变呢。”
凌萧却没有丝毫犹豫,抱拳恭敬道:
“按理的确不该如此,但您的身份特殊,这里目前局势也有些复杂,总怕有个万一,还是谨慎点好。”
男子呵呵一笑道:
“谨慎有余,魄力不足,这一点我说过你不止一次了吧,你小子啊。就是不愿意改一改。”
本来也已到中年的凌萧在这个男子面前,似乎变成了年轻小伙子,竟是有些腼腆笑道:
“末将愚钝,怕是改不了了。”
男子还是一笑而过,随意道:
“小凌子,你可知道,当年,我为何要让你来守这个雍州嘛?”
凌萧的脸上有一些疑惑,只是恭敬抱拳,不曾多言。
男子却轻哼一声道:
“若是论领军冲阵,破敌攻城,韩无涯和王钧玄,哪个不比你强,你凌萧在我军中莫说前三,就算是前五都排不进去。”
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道:
“可若是换成守阵拒敌,他两人绑在一块,也不如你。”
说到这里,老人笑了笑道:
“这就是你的优势了,你天性谨慎,但也正因如此,你才会布局于先,算无遗策,每逢大战,算计在前,可洞察一切,从无犯错,镇守大夏边关这么多年,让西荒找不到丝毫可乘之机,单凭这一点,便是功不可没,一个小小的雍雍州守将,委实有些委屈你了。”
凌萧抱拳道:
“元帅谬赞,末将惶恐。”
“屁话,什么谬赞,我是会去随便夸人的人吗?”
哪成想男子突然一瞪眼,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凌萧赶忙抱拳低头。
男子叹了口气道:
“你小子不经逗,算了,我们别在这闲聊了,还是赶紧进城吧,不然这些个养尊处优的兵老爷们,一个个都要站不住了。这会指不定在背地里怎么骂我呢。”
凌萧却一抬眼,少见的露出一丝锋芒道:
“他们敢,末将扒了他们的皮,就让他们站着,雍州多年无战事,倒是养了一大堆脑满肥肠的蛀虫来,末将也正想趁此机会,好好整顿一下呢。”
男子呵呵一笑,随口说道:
“那是你的事,我就不掺和了。”
他说完后重新放下了车帘,驾车的老人会意,轻轻一抖马鞭,马车再度前行,凌萧恭敬抱拳行礼,等马车过去后,才大踏步跟上马车。
马车来到城门前,那一排排早已等待多时的功勋武将,将身体站的笔直,抱拳行礼,齐声喝道:
“末将拜见韩帅!”
马车里的男子没有回应,老人也不曾停下,就这么直接驾着马车入了城。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没有人发话,更是无人敢抬头,只能继续弯腰躬身。
直到凌萧走回来后,看了无比尴尬的众人一眼,淡漠道:
“起来吧。”
众人暗自松了口气,又齐齐说了一句多谢将军,才直起身子。
凌萧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淡漠说道:
“今日之事,若有半点泄露,这里的所有人,连坐皆罚,各位好自为之吧。”
说完之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城门前,只留下一种面面相觑的武将们,冷汗直流。
将军府中,略显老态的男子坐在正堂的主位上,凌萧就站在他的身侧,正在给他亲自斟茶。
至于那位驾车的老者,却有些百无聊赖的坐在门槛上,倚着门眯着眼,似乎在小憩。
男子接过凌萧的茶,随口说道:
“韩无涯那家伙在那边闹腾的动静不小,倒是有几分他当年的脾气。”
凌萧点了点头,微微犹豫一下后说道:
“无涯这次立下的功劳很大,那份情报传来的很及时,而呼延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