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本立听到文立万话中锋芒毕露，意识到文立万对王怀霖的挑衅有些不耐烦了。/p
王怀霖哪里是文立万的对手，且不说官职就天上地下，差了好几个档次；更何况王怀霖不过勉强是个秀才出身，没见过什么世面，真正与文立万较劲，压根儿就不是个儿。/p
顾本立忙在一旁打岔道：“文知府，办农场会给府衙中人带来福利，是件好事。本官建议，咱们大量种植辣椒，如果辣椒能种植成功，那会赚不少银子的。这麻婆豆腐，实在是好吃至极啊。”/p
王怀霖觉得顾本立曲意奉承文立万，冷眼扫一眼顾本立，心里颇为不快。/p
文立万笑道：“辣椒肯定要种，但大面积种植，还是要谨慎。辣椒首次传入苏州，苏州人是否能接受，有待观察。再说我们的种子也有限。”/p
“不过也是。苏州人口味比较清淡偏甜，辣椒这东西如此刺激，苏州人未必接受。”顾本立满脸笑容，热情洋溢说道：“不过，只要能接受麻婆豆腐，想必也就能接受辣椒。”/p
王怀霖冷眼望着顾本立巴结的样子，心中很是不屑，不由冷哼一声。/p
刚才他们几个低声议论农场之事，顾本立分明是说此事纯属胡来，现在他却说出赞成之语，如此言不由衷，实在令人不齿。/p
陈光宗眼珠斜睨一下王怀霖，轻轻碰一下王怀霖胳膊，意在提醒他不要失态。/p
王怀霖是谭令会一手提拔的人，他和陈光宗的关系一直不错。/p
王怀霖看一眼陈光宗，这才明白对方的提醒，烦躁的内心渐次冷静下来，垂眸看着脚尖，不再说话。/p
陈光宗上前半步，拱手对文立万说道：“文知府高瞻远瞩，做此大事，乃官吏衙役之福利。下官愿认购农场股份。”/p
王怀霖抬眼看着陈光宗，一时目瞪口呆。/p
顾本立阿谀谄媚也就罢了，怎么陈光宗也......这简直奇了怪了，这俩儿怂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p
文立万见两个府衙高官都表态支持办农场，心中还是比较宽慰。/p
仪门两次聚会，陈光宗和顾本立作为文立万手下级别最高的官员，每次都异口同声支持文立万决策，说明两人目前并不愿与他公开为敌。/p
文立万能感到两人虚与委蛇的意思，但在公开场合能做到不较劲就行。/p
麻婆豆腐效果明显，府衙的多数官吏衙役，还是期待有所改变，这正是文立万倡导市场经济所需要的。/p
市场经济的倡导，更重要的是在于思想禁锢的打破。/p
如果府衙的官员满脑子小农意识，要想在苏州倡导市场经济，也就一句空话而已。/p
“我们今天这个仪门聚会，就算是好东东农场的成立大会吧。还有一些细节问题，户房会尽快拟出文本，告知大家。”/p
“呃，还有一个问题，想要向知府大人请教。”王怀霖还是耐不住寂寞，再次发声。/p
文立万微笑看着这位活跃分子，说道：“请讲。”/p
王怀霖说道：“如文知府所言，我们入股的钱，交给一个什么职业......经理人去做，万一此人若是心怀不轨，拿了我们的钱胡糟践，怎么办？”/p
官吏衙役们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安静，王怀霖提出的这个问题，也是他们最为关心的。/p
陈光宗、顾本立一脸淡定，像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p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嗯，这小子折腾半天，只有这个问题问得还算有些杀伤力！/p
大伙儿把真金白银交给一个什么职业经理人，万一这孙子乱来，把生意搞砸怎么办？或者故意自己捞黑钱，把大伙儿的血汗钱给私吞了，又怎么办？/p
“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文立万故意重复套话，虽然这个句子用多了，就让人发恶心，“农场建立后，会请一个职业经理人来经营，但不是放任经理人为所欲为。股东们还会成立一个董事会，经理人提出的经营建议，必须董事会表决通过才行。还会设立一个监事会，专门对经理人的行为进行监督，以此对经理人形成制约。”/p
“经理人暗中胡乱花钱，把农场搞糟，股东怎么知道呢？”/p
“股份制农场的财务是透明的，财务情况每个月都会向股东公布，经理人的任何财务行为，都在股东眼皮子底下进行。”/p
秦为径也插话解释道：“这些问题，户房草拟的文告里都有涉及，诸位以后可以看文告。文知府说得很清楚，农场的一切都是透明的，股东对农场经营中发生的问题，可以随时提出改进。说真的，这种做生意的方法，我也觉得很新颖，很安全。”/p
王怀霖冷冷问道：“文知府，作为府衙礼房经承，在下可否选择不入股？”/p
王怀霖说话声音不大，但却很有震撼力。/p
场子里霎时一片安静，官吏衙役们的眼光聚居在王怀霖身上，然后又纷纷转移到文立万身上。/p
看来今天王怀霖是要硬磕知府大人哇。/p
王怀霖的问话挑衅十足，公然拒绝知府办农场的倡议，不知文立万作何解答。/p
文立万微笑道：“所谓股份制农场，就是由个人自愿投资入股，没人把刀架在脖子上，逼你入股。但是也有一点，不入股的人，是无法享受农场福利的。”/p
王怀霖默默点头，不再言语。/p
但他的话还是有些影响力，几个人露出与王怀霖颇有同感的疑惑表情。/p
王怀霖说出此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