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立万和阿福离开府衙,两人纵马奔驰,人和马犹如射出的箭矢,一刻不停向前飞动。/p
身为苏州知府,文立万出行,完全可以乘坐车舆,这样似乎更舒服,更气派一些。/p
但文立万不喜欢这种出行方式,他更喜欢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视野开阔地四下眺望、奔驰。/p
人多的地方,听着优雅的马蹄声,信马由缰,缓步而行;道宽人稀之处,纵马疾驰,任凭风从脸颊和两耳边快速掠过。这种感觉,在现代社会是无从体验的。/p
此刻,马蹄声响,文立万和阿福疾驰而去,不一会儿,便到了陆家大宅门前。/p
文立万尚未下马,便看见陆嘉仪的轿子迎面而来,也到了门前。/p
文立万大喜过望,心中暗自称奇:记得上次来陆府,也是进门的时候,碰见陆嘉仪乘轿归来。今天又是如此,难道冥冥之中,他和陆嘉仪注定就应该出双入对?/p
文立万内心快乐洋溢,迅疾翻身下马,一步赶到轿子前,等着陆嘉仪打开轿帘。/p
陆嘉仪轿子停稳,轿夫、丫鬟早就认识文立万,几个人笑而不语。/p
轿帘掀开,陆嘉仪一眼看见文立万,脸庞不由一红,矫捷下了轿子,笑靥如花。/p
文立万笑眯眯拱手作揖道:“陆姑娘别来无恙?”/p
陆嘉仪回个万福,说道:“民女见过知府大人。”/p
文立万笑道:“嘉仪这是去哪了?何必这样客气说话,让人感到蛮生分,十年未见似的。”/p
阿福低头忍住笑,牵马往后院马厩去了。看来知府也是个性情中人。/p
陆嘉仪笑道:“不是我生分,是你又是作揖,又是‘别来无恙’的,客气得让人不得不给你还个万福。”/p
文立万哈哈笑道:“是啊,好像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没有这么客气过。”/p
“对呀,那次你想租我的店铺,说话没高没低,毫无教养。”/p
“这话是说反了吧。我租你的店铺,怎么可能没高没低说话,那天我可是一副和蔼可亲、文质彬彬的样子。倒是你,贪财轻人,哄抬租金,对我这个外地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扬长而去,让人好不寒心。”/p
文立万故作一副可怜巴巴委屈状。/p
陆嘉仪粲然笑道:“明明是你没高没低好吗,竟然妄想用六十两银子,租我店铺一年。”/p
“那是你不说清楚,我初来乍到,哪知道苏州的行情。嘉仪,您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又去打理你的店铺了?”/p
“你说对了。大发给我找了一个新租户,比万鸿发现在的租金,高出六十两银子。”陆嘉仪兴高采烈地说。/p
文立万故作惊讶,说道:“高出这么多?这大发蛮有本事啊。”/p
阿福在山塘街,给万鸿发布店新租了一户更大的铺面,并按文立万的安排,替陆嘉仪找到一户新租户,租金比以前高出十两银子。/p
文立万个人出了五十两银子,便成了陆嘉仪所说的,租金多出六十两银子。/p
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陆嘉仪高兴而已。/p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走进陆府大宅。/p
陆宅门丁也是与文立万熟识的人,见文立万和陆家小姐在门前不期而遇,赶忙一溜烟跑去向陆欣荣报告。/p
文立万和陆嘉仪一边说笑,一边走进陆家大宅的院门。/p
才进了大院,便见陆欣荣迎上前来,作揖道:“小民陆欣荣,见过知府大人。”/p
文立万躬身作揖道:“文立万见过陆老爷。”/p
陆嘉仪见爹爹说话,和她刚才说的话一模一样,不由噗哧一声笑了。/p
陆欣荣面色严肃说道:“嘉仪,不得无礼。可向知府大人请安?”/p
陆嘉仪笑道:“爹爹,民女刚才也‘见过知府大人’啦。”/p
文立万说道:“陆老爷,刚才恰好与陆姑娘在门口偶遇,已经相互问安了。”/p
陆欣荣面色和缓下来,说道:“不知知府大人光临,万望恕罪。”/p
“爹爹何必这样客气说话,让人感到蛮生分的。”陆嘉仪瞥一眼文立万,笑着把文立万刚才的话,复述给陆欣荣。/p
陆欣荣嗔道:“你这小女子,没有一点尊卑之念。文知府是四品上官,我等一介草民而已,施礼问安,乃天经地义的礼数而已。”/p
文立万啼笑皆非,说道:“陆老爷,嘉仪说得没错,真的不必拘泥所谓尊卑之礼。若论尊卑之礼,您是长辈,又是我在苏州得以立足的恩人,那文某只好行跪拜之礼了。”/p
三人不由都笑了。/p
陆欣荣见了文立万,内心甚是欣喜,邀请文立万去书房叙谈。/p
“好久不见,陆老爷身体可好?”/p
“人过中年,身体自然是在走下坡路了。”陆欣荣说道:“现在陆家的业务,很多都是嘉林在做,我只是在一旁把把舵。”/p
自从上次与知府文立万晤谈之后,陆欣荣很长时间没见到文立万。/p
文立万也很长时间没有来后院研制他的水力织布机,可见做知府是个累人的差事。/p
“陆老爷这个年龄,是该注意养生了。让嘉林兄多历练,对他以后承担责任,也是一件好事。”/p
“是啊,让嘉林多摔打一下,确实是有益的。”陆欣荣问道:“府衙那边事务繁杂,你也要劳逸结合才是。谭令会留下的这个烂摊子,百废待兴,本来我想去府衙看看你,又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这府衙的不少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