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立万的无奈、无助,张居正都看在眼里,但法律就是法律,这没有什么好说得。/p
“学生是想,呃,恩相能否与请皇上恩准,允许我们的婚姻?”/p
文立万很想首辅能助他一臂之力,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对这桩婚姻网开一面。/p
“你的心情可以理解,问题是你忽略了你现在的位置。苏州府不比其它府,如此关键位置的知府,千人盯着,万人看着,你要皇上和我支持你违法?”张居正的脸色骤然有变,说道:“子萱啊,我们这样的为官之人,如果摆脱不了儿女情长束缚,或许有一天就会有灭顶之灾啊。”/p
文立万听后,内心不由生出一些惭愧,但这种惭愧似乎并不强烈。/p
张居正对他再三考验,又为他创造了各种机会,将他提携的今天这个位置,这绝非简单的提携后进,用意恐怕极为深远。/p
“学生觉得,这种法律有些违背人性,条文似乎有些过时了。”/p
“条文过不过时,它已经在那里存在着,你违背此条此款,就有人找你麻烦。”/p
“如果婚姻法律违背人性lún_lǐ,自然是应该修订的。恩相能否从这个角度考虑,帮学生一下?”文立万还是期待能说服张居正支持他。/p
张居正听了文立万的这番话,拈须不语,不置可否。/p
明朝那个时代的爱情观,和现代社会大相径庭。那个年代的女人,基本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和牺牲品。男人为了成就所谓大业,或者做成所谓大事,牺牲女人的爱情幸福,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p
那时候的男人,做出摧毁女人幸福,以此成就自己的所谓大事,认为是很男人的事情。/p
文立万的想法则完全相反,他觉得,如果不能让自己爱着的女人得到幸福,反而让爱他的女人去牺牲,以此为代价成就自己的所谓大事,这样的男人其实才是真正的懦夫混蛋。/p
文立万见张居正并未反驳,突然觉得争取首辅辅支持,还是有一线希望。/p
张居正是个非常理性的人,他聪慧远超常人,跟这样的人做事,最大的好处就是,只要以理服人,总还是有机会的。/p
“恩相乃是非分明的人,实际上,祖宗之法也有不合时宜的条文,如果故步自封,必定囿于原地。”文立万继续说道:“以目前首辅推行的各种新政措施,其实就是除旧布新的举措。婚姻乃人之大事,自然也有除旧布新的必要。”/p
张居正颔首说道:“子萱的话不无道理。不过新的律例未出现之前,你娶辖区民女为妻,实在是说不过去啊。”/p
文立万见张居正的话有所松动,赶紧趁热打铁说道:“学生以为,这条禁婚的条文,目的在于纺织地方官以婚姻关系,为女方家族牟利。实际上,一个地方官如果见利忘义,他会有各种手段为他人牟利,以此为自己获利。不一定非要利用婚姻关系。所以,学生建议恩相废除这个禁婚条文。”/p
张居正笑道:“为你的婚姻大事废掉此条?”/p
文立万嘿嘿笑道:“为天下受禁者。”/p
张居正叹口气,说道:“唉,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只是你出得这道难题,一时半会未必就有结果啊。”/p
“其实恩相同意的话,皇上肯定也不会阻拦。”/p
“话不能这么说,这种事情最终还是皇上说了算的。”/p
“恩相不说,皇上自然也就不说。恩相说了,皇上才会定夺。”/p
文立万这话说得很巧妙,既说出了张居正的影响力,又让人感觉张居并非正专权擅政之人。/p
张居正笑眯眯看着自己亲手提携的知府,很是享受这种毫不肉麻,恰到好处的恭维。/p
如此痴情于一个女子,竟然要为她修改《大明律》,这样的女子不知是天下绝色,还是....../p
“你要迎娶的民女,确定不是马湘兰?”/p
“怎么可能是她?恩相这个消息有偏差。”/p
“偏在何处?”/p
“马湘兰乃秦淮名姬,我文立万不可能昏了头,去秦淮河liè_yàn啊。那天我带通判陈光宗、经历宋功名、还有一个衙役阿福,去南京巡访当地经济发展。晚饭后,陈光宗提议乘坐画舫夜游秦淮,上了画舫,才看见穿上有马湘兰,听了一首小曲,马湘兰就被一条小船接走,自此再未见过马湘兰。”/p
张居正微笑道:“不是马湘兰就好,不必过多解释。男人嘛,食、色,性也。”/p
“学生爱慕之人,乃苏州纺织机房陆欣荣掌柜的女儿。”/p
“陆欣荣?他现在苏州做纺织吗?”/p
“是啊。恩相认识陆掌柜?”/p
“认识一个叫陆欣荣的人,不知是不是你说的那人。”/p
“此人是三国陆逊后人,曾做过知县,后来辞官从商,在苏州开了纺织机房,成为苏州纺织大户。”/p
“你说的陆欣荣,便是我说的那个陆欣荣。”张居正一时兴趣大增,说道:“那年会试,我和陆欣荣在京师同一家客栈借住,两人算是有过一面之交。此人才华横溢,文章激扬,后来他去江苏做了知县,再后来就听说辞职归故里了,从此就杳无音信了。”/p
“噢,原来是故友啊。那恩相就更得帮学生一下了。”/p
“陆欣荣对这桩婚事怎么看?”/p
“他也清楚《大明律》的规定。”/p
“陆欣荣知道你与我的关系吧?”/p
“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