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和顾铮分到的院子格局差不多,只是多两间房,更宽敞些。
如今常年在岛上的只有宋参谋长和孙美云,大儿子被送去陆军当兵,小儿子小女儿被安排在首都工作。
对于个人家庭而言,宋参谋长的确钻营有道。
就是不知道这份钻营之下,又有多少个像陈磊一样的牺牲品?
确定宋家没人后,池皎皎径直来到厨房。
厨房灶上咕嘟咕嘟煨着鱼汤,另一口锅里煮的是南瓜干饭。
她轻车熟路地取出装着褐色粉末的小瓷瓶,两口锅里雨露均沾。
从进厨房干坏事到离开,前后池皎皎只用了两三分钟,周围邻居全都被引去排队领菜,没有人发现她曾偷偷溜进过宋家。
又过了好一会,孙美云才喜滋滋地拿着几捆蔬菜回来,哼着小曲儿继续做饭。
……
师部办公室。
宋参谋长和顾铮一坐一立,无声对峙着。
宋参谋长合上文件,抬眸看了顾铮一眼,语气有些不耐,“你专门过来找我就是为了说陈磊的事?”
顾铮高大挺拔的身材像一堵墙立在那儿,只听他淡声道:
“听说师里打算给他做退伍处理,还听说是首长您提出来的。”
“是我提的,怎么了?”
宋参谋长脸色冷下来,周身散发着身居高位的威严气势。
“顾铮,摆正你自己的位置,上级决定不需要你理解,你只需要服从和执行。”
“就是因为清楚自己的位置,我才会过来找您,作为陈磊的营长,我有权利也有义务问清楚师里处分陈磊的原因和理由。”
顾铮古井无波的凤眸和宋参谋长对视,透着一股善不罢休的强硬。
宋参谋长觉得权威受到了冒犯,心中火起,文件重重搁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
“你这兴师问罪的什么态度?”
“灾情就是军情,灾区就是战场,战友在前头冲锋陷阵,陈磊却在后头捡钱,搁以前就是逃兵叛徒,枪毙了他都不为过!”
“这种严重违反部队纪律,给部队脸上抹黑的行为,就该从严处理,你身为他的军事主官管理不到位,负连带责任,师里看在你救灾有功不处分你,你少跟我在这里得寸进尺!”
听听这番言论,多么的公正严明,大义凛然,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他是个铁面无私的好领导。
严厉的训斥声传到办公室外,引得不少人过来竖起耳朵张望。
匆匆赶来的樊政委将人群请离,心里不由地为顾铮捏一把冷汗。
顾铮刚调来海岛的时候就和宋参谋长产生过过节,加上中间还有个薛家振,更是不受宋参谋长待见。
这些虽然没有摆到台面上,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如今海军陆战团副团长位置空虚,团长又去了炮校进修,进修结束肯定是要上调的,提拔起来的副团长代理团长工作,将来接任团长一职顺理成章。
在这种关键时候得罪宋参谋长,他不给顾铮穿小鞋才怪。
人家的亲外甥可就在旁边等着呢!
顾铮这次真的太冲动了,好歹等方师长从首都开会回来啊。
樊政委正打算进去帮忙缓和局面,宋参谋长却突然走过来把门关上了。
他呵斥了一句,不让樊政委等在门口,神色气怒中多了点什么别的情绪。
关上门,宋参谋长走到顾铮面前,警惕地看向他手里的透明袋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参谋长不认得了吗,这是你家的银行存根,陈磊豁出性命找到的,虽然字迹模糊了,户号却是能查到的。”
宋参谋长眉心突突直跳,压低声音道:“你在威胁我?”
“算不上威胁,只是想让大家知道真相。”
“孙嫂子明知有回南风还强迫陈磊帮她找钱,事后隐瞒不报差点害死陈磊,这,算不算故意杀人?而您包庇家属,对陈磊威逼利诱,还要把他赶出部队,这,又够不够上一次军事法庭?”
顾铮不卑不亢地说完,幽深黑眸宛若暴风雨前的海面,平静之下是沉重的失望。
宋参谋长怒不可遏,指着顾铮的鼻子,“好!好你个顾营长!回农村养伤还把你养得能说会道了!”
他烦躁地撸了把头发,双手叉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半晌,才软了一点态度,“陈磊都已经接受处分了,你还来胡搅蛮缠,有意义吗?”
“以他的能力和背景,在部队待不了两年就要退伍,现在不过是提前了,我跟你嫂子会补偿他,这对双方来说都好,你能不能别一根筋的想事情?”
“不能,”顾铮铿锵道,“您尽管下处分命令,我会把真实情况上报给师长,师长不行就司令。”
宋参谋长鼻孔喘着粗气,“越级上报在部队是大忌,为了个通讯员,你连自己的前程也不顾了?”
顾铮将存根收了起来,平淡而坚定,“只要我还在部队一天,这件事我就会一直管下去。”
错误要被纠正,清白的人不应该承受莫须有的罪名。
看着他这副软硬不吃的模样,宋参谋长心中的火越烧越旺。
“我还管不了你了,就冲这几次违反命令,你给我停职回家反省去,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师部作检讨!”
“是!”
顾铮面无表情地朝他敬了个礼,转身大步走出办公室。
这死样子明显还是要跟自己对着干啊,宋参谋长被气到牙疼病都犯了,就像咬到了一粒怎么嚼也嚼不烂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