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常升的敲打。
整个包房内针落可闻。
一众新贵子弟的脸上满是漠然,就连答应给他们谋一条生路的康铎亦是如此。
康铎的眼里甚至还有些失望。
他感觉自己当时的同情真是喂了狗。
他们明明可以带着绝大多数的泼皮走向光明的未来,却偏偏要因为那一颗老鼠屎坏了整锅汤。
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义气?
三十人和三千人的命运孰轻孰重,他们心里没点逼数吗?
两个泼皮头目闻言也全瘫软在地板上。
他们不敢抬眼。
更没有勇气对上常升那对冷漠的眼眸。
他们难道不知道常升为什么要把这些人单独标注出来,以及偷偷通知人跑路的后果吗?
他们当然知道。
正因知道,他们才想借此机会重拔一拔自己的声望,刷一刷自己的形象,彰显自己即便大难临头,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曾经弟兄的性命的义气。x33
免得大家各自发达之后,就不把他们当回事了。
只有大家都记着面临危机时,仍是他们挺身而出。
这群即将摆脱困苦的泼皮们,才能一如既往的围在他们左右,任他们驱使。
这大概就是升斗小民那点可怜的狡黠。
只可惜,他们这小算盘。
在常升这过不去。
所以,常升给他们套了身官皮。
作为在应天府最底层的阴暗里摸爬滚打,勾心斗角,十余年好不容易成为了一众泼皮们推举出来的领头羊,如今虽然沾上了官府。
看起来是翻身。
实则却不过是从市井中的最底层,成了官府之中的最底层。
虽说有了俸禄,日子也得以安稳。
但如果这日子真的好过。
他们为什么十余年都仍在当泼皮呢?
不就是为了在坊市中横行霸道,呼风唤雨,逞那点最让他们引以为傲的威风么。
对常升而言,这算不上泄愤,充其量只是对他们阳奉阴违不自知的惩罚。
下达了处理办法。
觉着看着这两个泼皮在这碍眼,常升便拍了拍手。
两个守在包房外听候吩咐的伙计推门进来,顺着常升的余光指示,便将地上这两个嘴唇还在哆嗦的泼皮如同死狗一般,拖出了门去。
“大人开恩啊,草民知罪了,您就再给草民一次机会吧。”
“大人!”
“大…”
虽然临出门时,两个泼皮好似幡然醒悟,努力扒住了门槛,想要再争取一二。
但没等他们开口。
“咚咚”两声。
两个伙计就直接一棒子把他们敲晕,彻底断绝了他们的希望。
其余的三个泼皮全程看下来,几如惊弓之鸟。
哪怕只是包房房门轻轻合上的撞击声,却也吓得他们打了个寒颤,深深跪地俯首,狠狠咽了口唾沫。
略过了这两个拎不清自己分量的泼皮头目。
常升又一次向贾庆问到:“如今你们手头保管的钱银还有多少?”
贾庆擦了擦额角的细汗。
从怀中翻出一本小型账册翻阅道:“所有宝钞和金银珠宝全部折现后,现存一共是两万八千九百一十三两又三百三十七文,至今分文未动。”
常升不在意的偏过头问道。
“周大人,你曾于工部任职。”
“若要在应天府码头新建一座小市坊,一切布置从简,需要钱银几何?“x33
听到常升突然的问话。
一直在酒宴上充当小透明的周良如梦初醒,又快速反应到:“依下官愚见,若要在码头新建市坊,依照其地价,再加用料两万两银便差不多了。”
“若再加平整道路,修缮渠道,至多不会超过两万二千两。”
常升又问:“再搭建个大型的成衣作坊呢?”
“若不算上织机和物料,千两足矣,若都要算上,加上织布的成本约莫需要两千两上下。”
“那此事便交于你了。”
面对这口突然甩到自身的大锅,周良面色为难的婉拒到:“少詹事为难下官了。”
“养济院虽然是个清水衙门,但平日里要操劳的杂务不少,下官实在是分身乏术,兼顾此事了。”
“若是需要,下官替少詹事引荐几位个中能手?”
常升瞥了周良一眼道:“市坊和成衣作坊建成后,会需要大量的劳务人手。”
“怎么,清扫街道,纺布制衣的活计,养济院瞧不上?”
周良闻言两眼放光。
当即起身答应道:”下官多谢少詹事照拂。”
养济院平日里真算得上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如今朝廷财政困难,等待拨款的时间就更加漫长,所以他平日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就是想把养不下的鳏寡孤小安排出去。
再给他们找一条活路。
如此,他也算是仁至义尽。
问心无愧了。
“别谢我。”
“我知道养济院过去因为拨款不足,拒绝了不少孤寡,如今有这么多从良的青壮劳力,你这个养济院的院长可得多多留神,帮助他们和这些青壮再婚娶。”
“若是婚配的多了。”
“我会在太子殿下面前为你请功。”
不等周良再谢,常升又扭头看向还跪着的贾庆吩咐到。
“我说,你记。”
贾庆连忙掏出一个小竹筒,从中抽出一支细豪。”
“除了上述必须支出的钱银。”
“剩下的银两,就拿来充作公库,只得用于码头这批青壮劳力在市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