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什么?”
孔议面色沉着而肃穆。
约莫三十岁的年纪,已然有了老学究的风骨,不论是年岁长于他的族老大儒,还是年轻一辈的族内才俊,就没有一个不对他服气的。
望着喧闹的北宗车队,他的眼神中也有不甘。
但他必须为自己,为此行的队伍,为家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是为了替家族正名而来的。
族人的想法他门清。
无非就是寻个由头找上门去,广而告之的来一场文斗,以此来为南宗孔家正名。
争一份尊重。
所以面对族人的询问,他的态度冷静而果决。
“自古以来,山东曲阜就是孔家宗庙所在,这是天下仕林公认,乃至于族老们也无法反驳否认的事实。”
“不管先辈在分宗时如何分歧。”
“究竟哪一宗才算孔家正统,如今的衍圣公只有一个,且在北宗。”
“这是无可分辩的事实。”
“就算你们上门挑衅,广邀天下仕林都来参加了两宗文斗的盛会,甚至拿下了文斗的魁首,那又如何?”
“若是容易能够取北宗而代之,自南宋起,两宗分立争斗二百多年,到最后也不会被迫将衍圣公位让出,致使如今世人都只知孔家北宗,而将南宗视若无睹了。”
看着攥紧了拳头,愤愤不平的族中青壮。
孔议最终还是低喝一声“回去”,将所有人都赶入了为他们挪腾出来的府邸。
在好生安抚了一众族人的情绪,让他们尽快安稳下来,温习经史,做好在四书五经校订过程中稳扎稳打的准备,也便入房休息了。
不多时。
就在所有族人都安置下来之际,一个身着简朴,须发皆白,略有些跛脚的老者便如约敲响了房门。
“族老!”
孔议打门,将这位随行而来,平日藏身车队,替他坐镇兜底的族老扶进了房里落座。
再斟上一杯茶。
孔议便照例的聊起一路与道衍同乘马车时的所有交流。
“今日抵达苏州府前,这位姚大人倒是一如既往的寡言少语,只是在我提及北宗时向我致歉,表示一事不应烦二主,只是四书五经校订实在紧要,故与两宗都发了邀帖,未曾想两家都应下了。”x33
“他保证,此番四书五经的校订唯才是举。”
“是谁的功劳,功劳的大小,他会一一记录在案,只等四书五经校订完全,统一向朝廷请功。”
“抵达苏州府后,姚大人本欲追责苏州府接待失仪,被我拦下……”
一路上的交谈内容,抵达苏州府后道衍的态度,以及族人与北宗会面之后,那极大的落差,以及南宗族人对北宗自发的敌对情绪等等。
孔议全部合盘托出。
以此请教个中深意,破局的方向,使劲的办法等。
从这位姚大人抵达南宗,欲要说动南宗族长,也就是他父亲参与校订,他爹就全程将他带在身边,接受“人情世故”熏陶。
他爹从一开始就明确告诉他,即便在这场校订中争取不到任何的好处,对南宗而言都算是一场磨砺和历练,只要他能够理清楚人与人之间那点门道,学会如何带领族人,能在校订中绽放光彩。
其余一切即便争取不到,也绝不会吃亏了。
故而即便是到了苏州府,都还派有族里的族老替他讲学,分析人情世故。
南宗族老思虑片刻道:“老夫未曾与这位姚大人打过照面,故而至今也分辨不出,此人货卖两家究竟有无深意。”
“但就凭这一路他与少族长的态度,老夫可以断言,其人并不待见孔家。”
“准确的来说是不待见北宗。”
“只是不知道是其自身与北宗结怨,还是朝廷,亦或是太子殿下,对北宗不待见。”
孔议挑了挑眉。
沉思片刻点头道:“族老所言甚是,若是朝廷仍对北宗信赖有加,四书五经校定的重任,打一开始就当派遣到北宗手中,而不是让太子殿下之师出面主持。”
“这位姚大人邀请两宗同来,背后竟然有些我等不知道的缘由。”
“邀南宗来,就是为了与北宗打擂台。”
“或是制衡之用。”
族老点点头,目光透过房屋的墙壁,遥望向北宗的宅地道:“故而我等此行,其实有不少的机遇可以争取,至少主持四书五经教定的主官对我们是友善的,即便民心在北宗,我们却也不是一无所有。”
“从古至今,儒家最能兴盛的根由,就在于它能适应不同时期王朝和读书人的需要,不断作出适应和更迭。”
“如汉朝的大一统,公羊学派。”
“宋时的程朱理学。”
“而到如今的大明朝,南宗若想复兴,也应当继承儒家这种古老的智慧,把握机会,积极求变。”
“今岁朝廷的春闱,族内也有不少子弟参与,单从朝廷如今的试科举结果来看,族内中榜的子弟,论及经史的理解,有不少上榜者确实不如落榜之人。”
“但他们都有一共性。”
“他们所发部分,都将所学的部分吃透并衍生了自己的见解,做到了学以致用。”
孔议原本还没察觉。
听到族老提醒,脑中回档过那一个个上榜的族内子弟的名单,再综合一下他与这些族内子弟有限的交流中的表现。
他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就听族老顺了一口茶汤,指引到:““如此,少族长带领族人接下来在四书五经校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