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崩离析?!”
“孔家如今派出的也只是一群才俊,根本难动根基,这传承千年的世家,只因为和这些恶意给他们抹黑的后援团划清界限,就会衰落?”
谁信啊。
听着常升的结论。
小朱腹诽着,英气的面庞上写满了狐疑。
一个世家能够绵延千年,跨越几代王朝,谁要说他们没点人脉,谁就是。
何况天下士族无数。
为何独独就孔家一家,一直作为历代王朝皇帝向读书人笼络示好的象征也。
这就是本事。
然而,面对小朱的质疑,常升只悠然的依靠在椅背上,微笑的面上透着近十分的笃定。
若是在大明报社建成之前。
即便是常升也不会打这样的包票。
因为信息的传播和时效性都太有限了,一旦碰上如“孔家”这样的信息权威,事实的真相就很容易被权威所蒙蔽,篡改。
而如今花费了四个月之功。
南直隶贯通南北,浙东,山东等五个布政司地界皆已有报纸发行渗透。
除了不断深扎百姓,严格审核内容,保证报纸内容的权威性,更让报纸的发行成为了各省,府,县百姓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每日不去找个酒楼茶馆听一听说书人解读,都会觉得这一天是不是缺失了什么。
除此之外,还有三千后进官员被发派朝野。
且不谈实质的掌控力。
单论发声渠道和话语权,朝廷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划清界限?”
“怎么划清?”
“那本就是孔家绵延千年传承不断的根基所在,与根基划清界限,与自掘坟墓何异?”
“就好比收取粮赋,同样是从民间收来的赋税,姐夫如何分辨的出,哪一份赋税来自良民,哪一份赋税来自以好充次,隐匿田亩的乡绅呢?”
小朱被问的哑然。
却也明白了常升欲阐述的道理。
虽然他不懂后世明星的追星和塌房,但熟读经史的他,不难理解常升的比喻。
不管这些被聚拢起来的后援团到底是在给孔家扬名还是招黑,只要他们出发点是维护孔家,孔家就没有理由去苛责他们。
毕竟真正愿意为孔家付出行动的。
对孔家的上心程度总胜过那些不行动的。
一旦孔家对他们都划清界限,那些作壁上观的,自然就更不会全身心的给孔家投效卖命了。
可孔家若不做出反应。
这些狂热的孔家簇拥,只会倒逼其他的理智派的孔家簇拥正名自己的“忠诚”,最终产生的结果,要么是大家一同不断内卷,印证了那句欲要使人亡,必先逞其狂的箴言。
要么,就是引发天下士人公愤,从此自绝仕林。
无论哪一种,孔家最终的结局都只有跌落神坛。
小朱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刻的他,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一想到传承千年,为天下儒生之师的孔家要在他手里覆灭。
第一回“欺师灭祖”的他沉默了许久,终是问出了一句:“倘若,孔家大义灭亲,将这部分派来苏州府的族人弃车保帅了呢。”
面对着小朱这突如其来的一问。
常升的脸上却浮现了赞许和宽慰的神情,能够正式,并预设更加不堪的人性,小朱的对于世事认知的成长显著啊。x33
半开玩笑道:“姐夫近来的眼界见涨啊。”
倘若苏州府的舆论一发不可收拾,曲阜孔家的大义灭亲几乎是必然之举。”
“毕竟是孔圣之后,圣人嫡传。”
“只要诚恳致歉,凭借他们积攒千年的名望,天下读书人断然没有步步紧逼的道理。”
“可是,姐夫还记得我俩曾经争辩过的为官之道吗?(见173章),除了真正求学的儒生,天下读书人里,可从不乏求官的投机者。那些想踩着孔家的尸体作为进身之阶的人,会容许这么个好不容易将孔家拉下神坛的破绽,被孔家轻易糊弄过去么?”
“有他们在一日。”
“除非真正龟缩,孔家就别想得一刻消停。”
“可是要舍弃过往一切优待,如今的曲阜孔家又怎能愿意。”
“所以,朝廷什么都不需做。”
“只需要不许人强权镇压这些投机者,自可坐收渔利。”
“再不济,不还有苏州的那几个报社骨干可以利用,代为给那些投机者指引么。”
看着总有无数条应变思路的常升。
朱标自愧弗如,心中却对常升的布局纵深产生了好奇。
“你刻意留下那几个苏州籍,本来落选发回原籍的应试举子加入大明报社时,是否就做好了这一日对孔家的布局?”
“姐夫太高看我了。”
“我又不是神仙。”
常升连连摇头。
虽说他是对孔家的出现和应对做了预设。
可相隔两月提前留备,他也不敢保证一定能保证用得上,说十成概率太狂,充其量七八成吧。
这种布局能力,还是别透露给小朱的好。
免得扎了某个小心眼糟老头的心。
“我当初选择留下他们几个,不过是认清了这些人的秉性,就如茹太素的优劣一般,将他们放在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上而已。”
“算起来他们都是典型的投机者,说是吃里扒外的小人也不为过,对于煽风点火,春秋笔法熟烂于心,若是留在朝廷,必然与国无利,与社稷有害,戕害百姓,媚上欺下。”
“可放在报社。”
“他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