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府偏房。
蓝母,常升,蓝玉围在一张两米方圆的大桌前。
圆桌中间,一个放大版的铜盆火锅中,满满当当的果蔬和牛羊肉卷正在牛油汤底中一同沸腾,散发着馋人的香气。
周围的桌面上,各种洗净切片的食材已经重添了一轮。
火锅的魅力,果然是无论古今都难以抵挡。
蓝母坐在主位,早早就放下了筷子,笑着看一旁活像是逃荒来的弟弟继续风卷残云。
常升没吃饱,却也不再落筷。
即便这牛油火锅也是他穿越来第一次吃,但看到对面和你一同吃火锅的人把蘸碟和汤汁溅的满桌都是,甚至还溅回锅里。
舀汤的勺被他拿起吹吹就喝,再随手丢回锅里。x33
但凡有点讲究的人,大概也不会再有食欲。
蓝玉却半点没这自觉,吃的兴起了,就踩着椅子,用一大碗烈酒来溜溜缝。
兴许是在军中野惯了。
又或许,这样的姿态更容易和将士们打成一片。
反正蓝玉是造了个痛快。
“呼,真爽快。”
“这火锅鲜辣味美,小弟在外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什么好菜没吃过,竟没有一个能相比的。”
“也不知我这二侄子这脑袋是怎么长的,竟能想出如此美味。”
“你就别夸了,你侄子这一身的本事就长在吃上了。”
蓝母的自谦,听的常升忍不住的翻白眼。
这绝对是亲妈,否则就算是他苟的再深,也没有这样损儿子的。
“可不能这么说。”
千百年来,能在冬日里种出蔬果的,也就咱侄子这一个。”
“要不然,上位也不可能特地下旨恩赏;还特地让太子带太子妃和太孙回娘家了。”
“姐姐可曾想过,借着这个机会,把常升也送进军中。”
蓝母看了一眼常升,看他微微摇头,便婉转的拒绝:“还是算了。”
“升儿是个无争的性子。”
“即便要做官,也是往司农和工部送,和军中也沾不上什么边。”
“军中有茂儿就足够了。”
“怎么能这么说。”
“如今大哥不在,常家声势全靠侄女维系,他们兄弟有机会,更应该在军中抱团才是。”x33
“只要有这个想法,靠着老淮西兄弟的情分,就不愁办不成。”
“就更别提如今还有这些冬日果蔬了。”
“姐姐你是不知道,如今这军中伙食都快淡出鸟了,什么美酒佳肴都不管用,就盼一口水灵灵的蔬菜。”
“只要把这些果蔬和火锅往几个老叔伯面前一摆。”
“我敢保证,他们能争着在上位面前说二侄子的好,参军的事不就妥了嘛。”
看到自家母亲不紧不慢,当舅舅的反而比当更加急切几分,常升就明白了。
自家舅舅这是打着小算盘呢。
趁着冬日蔬果稀罕,拉关系,刷存在才是他的目的。
给他这个当侄子的谋个军职,充其量不过是个添头,甚至是话头,随手而为之。
以后谁要是说他这个舅舅的就是个莽夫,没心眼,直肠子,他就一巴掌呼过去。
全特么扯淡。
“娘,孩儿有点事要和舅舅商量,您看?”
眼见蓝母说不过,常升就不能不现身,给这个拎不清的舅舅上一堂课了。
蓝母乐的清静,答应一声就走了。
“管家,把这些东西都撤了。”
常升和蓝玉对面而坐,对视着蓝玉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的眼睛,等一众家仆将桌面擦干净了,送上茶饮点心,也只慢条斯理的喝茶漱口,并不说话。
这态度,属实给对面的蓝玉整不会了。
“二侄子,你有话就直说。”
看着蓝玉被晾的有些按捺不住,常升这才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茶盏。
“舅舅,你不厚道啊。”
蓝玉心头一紧。
什么情况?
他的计划被这小子看穿了?
“二侄子这话怎么说,舅舅平日对你也不差吧。”
“每次休沐的时候都不忘来府上探望,那次没给你带礼物?”
常升不予争辩。
只是平静的讲述起一段事实:“确实,我爹早故,这些年常家与淮西勋贵之间的关系,全赖舅舅请客喝酒,一并走动,联系。”
“遂从六年前侄儿当家时起,舅舅每逢休沐来访,侄儿都会改善伙食,管上舅舅休沐时的每日两餐。”
“当舅舅要和军中同僚外出饮酒。”
“侄儿也会吩咐账房支取几十两,莫让舅舅在外丢了面子。”
“即便一年下来,我大哥大半的俸禄都要花在舅舅身上,侄儿与家母也没有半分怨言。”
“因为侄儿与家母都明白,我爹死后,在我两家没有后起之秀能够独自撑起国公的名号前,舅舅的颜面,就是常蓝两家的颜面。”
蓝玉老脸一红,常茂这一通高帽戴的,都给他燥不会了。
他那儿有常茂说的那么好。
回想起这几年除了外出打仗,留守应天时,到常家打秋风,约同僚外出吃酒,没钱找二侄子拿,已经成了惯例。
现在回想起来。
自己这和当舅舅的,除了送那两个不值钱的礼物,好像真是啥正事儿都没干。x33
“但是。”
听到常升话头一转,蓝玉身体下意识绷紧,就好像蒙学即将开讲的小学生一样。
“舅舅为什么要和侄儿与家母耍心眼呢?”
“我,我耍什么心眼了。”
蓝玉这话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