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诸卿可有本奏?”
巍峨的奉天殿中,英气勃发的朱标一如既往的遵循着朝会的惯例开口问询。
可今日的大朝会。
百官俯首,寂静无声,满坑满谷的奉天殿席上,矗立的就好似一个个傀偶一般,寂静无声。
早和蓝玉通过风的武将们一个个作壁上观。
冷眼等待着另一边的文官们给他们演一出怎样的好戏。
他们都是和老朱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对于老朱选定朱标为太子的决议并无异议。
心中也早已认定了大明未来的接班人就是朱标的事实。
但面对这场由孔家造谣引发的苏州府动乱,进而倒逼孔家被公审,上了日报头条,进而引发天下文人蒙羞,皇权与礼教碰撞之事的“突发事件”,朱标展露出来的能力和表现,能否将风波镇压或消弭,无疑才是他这个皇位继承人是否合格的最大试金石。
常升位列文官行列中段。
低头捧手,好似研究着古代建筑风格,余光却将一众文官的神色尽收眼底。
有正事的官员,这会都明哲保身不说话。
其他不论是往日里没有什么话语权,平素也不站队争权夺利的散官。
又或者是在民间文坛享有盛誉的清流。
亦或是笼络在韩国公一脉,维系朝廷运作中流砥柱的淮西党一脉,此刻的面色都不是太好看。
虽然历经乱世,孔家在文坛的触角被斩断不少。
朝堂这帮文官,对于如今的曲阜孔家也并没多认同。
但不可否认的是。
孔家代表的儒学,就是天下文坛公认的颜面。
这是孔家历经不知道多少代,才终于争取形成教化的文化认同。
如果他们对比毫无反应。
一旦形成定制。
连孔家都能说罚就罚,他们这些文人的处境岂非岌岌可危。
这怎么能行。
他们可不想以后的君主代代都和老朱一个样。
那这官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是以即便明知事不可为,共识的时间也非常仓促,一众文官,乃至于淮西旧部的官员,都趁着在奉天殿外汇聚的间隙,联袂请求韩国公替孔家发声。
即便对孔家的惩处不能够推翻,也绝不能让朝廷在借机扩大打击面了。
望着冷场的奉天殿。
台上的朱标镇定自若,偏头看向文官的行列,若有似无的督促道:“若无奏本,今日朝会便到此为止,各部各司其职,回返办差去吧。”
面对小朱的步步紧逼。
矗立在文官之首的韩国公李善长望着左右闭目养神的几个尚书同僚,心中早就骂开了。
今日一早。
他也收到了那份来自于苏州府动乱案的报刊。
对于幕后造谣推手是孔家之事,他并不感到意外。
只是觉得麻烦而已。
毕竟他如今的官职为礼部尚书,在宰相被废的今日,说一声天下文官之首也不为过。
对于苏州动乱罪魁祸首的处置方案,朱标和六部尚书都已通过气,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这后续对孔家的处置方案,就是一个需要权衡的难题了。
罚的重了。
无疑会在天下折损他的名誉。
打击他在朝堂的威望。
罚的轻了。
朱标这关就过不去。
历经了几次和朱标的博弈,李善长早就没了半点轻视之心。
不敢轻慢半点。
好不容易才盘算好尺度,安心上朝。
可当他赶到了大明宫,被一众朝堂文官簇拥裹挟,七嘴八舌的请他出面,替孔家周旋一二,他扫视左右,发现并没有看到其他几位尚书时,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彼其娘之。
他成“代表”了。
这是要让他替孔家脱罪的节奏啊。
可这罪是这么好脱的吗?
造谣抢功也变罢了。
犯事杀官的可是孔家豢养的死士!
死士!
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么。
历朝历代但凡查到,一个抄家流放都算是轻的。
还替孔家周旋。
朱标但凡决定了,谁敢多说一句都是找死。
这可是老朱不惜杀了他学生胡惟庸,血洗了朝野上下数万颗人头,废了宰相制才收拢的皇权说一不二的决策权。
他要敢在老朱外出这会动歪心思。
回来看老朱剐不剐他就完了。
但感受着身后诸多门生故吏拥簇的目光。
心知躲不过这麻烦的李善长,只得恨恨的看了一眼身遭几位临开奉天殿门,才姗姗来迟的尚书同僚,慷慨就义般挑起话头道:“太子殿下,臣有本奏。”g
“韩国公请讲。”
“今日的大明日报上已刊印了苏州府动乱之案由,不知是否属实。”
“此案由三司联查,于众公审,虽案犯抵死不认,但一干罪证皆已昭示真凶,韩国公有异议?”
扫视了一眼台下低头做小的一众文官,朱标饶有兴致的看向了李善长。
身处大明宫,朝会之前百官的动向,自然是逃不过宫里眼线汇总给小朱的。
谁能想到,往日里在朝堂声势无二的韩国公。
今日也难逃被权力裹挟的苦果。
李善长躬身答道:“三司联查公审,老臣自无异议。”
“然则涉案之人乃曲阜孔家族人。”
“曲阜孔家,当代衍圣公俱难辞其咎。”
“然孔家身为圣人之后,为天下读书人所尊崇,地位显赫,待到此事随日报传播天下,必为天下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