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毛镶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描述完整,老朱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眩晕。
先是常升不声不响的跑出了应天府。
再来是自家儿媳妇,不声不响的就把刚刚投效自家儿子的那帮泼皮调去干了黑活。
天见可怜。
他不过拖了两个时辰的早朝。
不是两天。
怎么一出来什么连世界都变了一样。
老朱已经可以预料到,这事从今日下午就能给整个朝野带来的震动了。
那帮言官和读书人少不得要以聚众闹事,后宫参政的罪名攻讦自家儿媳妇。
换作是旁人。
不必这些言官动手,老朱自己就大义灭亲了。
可一来这是自家好太孙的亲娘。
二来这也是常升的姐姐,常升未来辅佐他儿子的保证之一。
三者这本就是为皇家正名。
放在那些臣子面前十恶不赦,可对皇家而言,于情于理都不该责罚。
只是善后起来麻烦。
幸好。
幸好那帮惹祸的兔崽子们留了后手。
让那些造谣的仕子们互相检举,签字画押了自己连带自家的罪证。
虽说这事儿貌似是自家儿媳妇闹事在先。
但有了认罪书,再加上有无数人证能确信这帮世子确在非议当朝太子妃,造谣朝廷命官。
如此就能化被动为主动。
想到此处,老朱也松了口气,转而骂起随侍的纪事太监:“太子有这么重大的事要向咱通报,你手下的奴婢居然如此是非不分,还把太子阻拦殿外,到底是何居心?”
纪事太监顿时满头冷汗的跪了下来,替此人请罪。
老朱也说着台阶喝令到:“给咱重打他四十大板。”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意拦太子銮驾。”
纪事太监连连谢恩。
虽说是无妄之灾,但能替陛下背锅还活着,这小子之后的路就短不了。
心安理得的把锅一甩。
老朱安心的坐回龙椅上,如同稳坐钓鱼台。
他倒要看看。
在朝廷明令禁止官员从商的条例下,有多少人不仅敢明目张胆的犯禁,还有脸告到他面前。
只是,老朱还没来得及高兴。
一道熟悉的声音獯进来,让老朱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朱重八!!!”
听见马皇后愠怒之声,老朱连忙挥手将毛镶和纪事太监人等全部赶了出去。
随后便陪着一张老脸,笑盈盈的将马皇后一行迎了进来。
佯装无知到:“妹子你咋来了。”
“咱才刚下朝,你用过午膳没有?陪咱一起吃点?”
马皇后使了个眼神。
身后随行的婢女便自觉地退了出去,还拉上了御书房的殿门。
似乎是察觉了氛围的不妙,看着直勾勾看向自己的马皇后,老朱心中警铃大作,连忙哄道:“妹子,你怎么了这是。”
“谁惹你不高兴了?”
“你说。”
“咱砍了他!”
马皇后冷脸开口道:“若不是标儿今天求到我那,给自家侄儿身上泼脏水的事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听马皇后这么一说,老朱瞬间就觉得脖子后面发凉。
他知道。
马皇后这些年深居简出,一颗心全放在维系着一家老小和淮西老弟兄、以及自家子侄之间的关系。
算计自己人这种事。
算是最让她深恶痛绝的。
只因她老朱家的皇位,就是不知在多少淮西老弟兄和子侄辈的尸骨上建起来的。
也正是马皇后注重这点。
朝廷内外无论老幼,对马皇后都是由衷的敬佩和折服。
为什么老朱借着胡惟庸案株连了一大批的朋党,朝廷上下几乎裁撤了个遍,却始终没有动摇淮西将领维护老朱的统治的决心。
虽说老朱的手腕占了绝大部分功劳。
但绝不能磨灭马皇后的恩情在其中起到的润滑作用。
也正是有这样一尊贤后坐阵,淮西将领们才放心地在外用命建功,不虞鸟尽弓藏之祸加身。
老朱连忙上来牵着马皇后的手坐下,耐心的给她解释到:“这不是咱见好不容易给标儿找到了合适的辅国臣子,这帮不识数的又不安分起来,想要把常升骗到自家当女婿,才想着敲打一二。”
“咱也不是有意造谣。”
“那不是常升自己都默认了,咱才见机行事,顺水推舟的么。”
马皇后一听就不愿意了。
“常升默认?”
“你确定他不是看的谣言势大,一下就想明白了,你才是这个谣言的幕后推手。”
“这才默不作声么?”
“你也说常升是咱好不容易替标儿找到的辅国大臣。”
“如此不加商量的污蔑自家侄儿。”x33
“就不怕寒了他的心?”
仿佛是被戳穿了心思,老朱颇有些羞恼地耍无赖道:“咱是皇帝,咱委屈他一下都委屈不得?”
“那以后若是标儿日后有需要,让他委屈一下,他还不得炸了锅去。”
马皇后一听也生气了。
登时拍着桌子站起身呵斥到:“你要玩帝王心术,跟你的臣子玩去。”
“关上门,你在我这就叫朱重八。”
“嫁给你这么多年,对你,对孩子,对这个家,我自认没有一点亏欠的地方。”
“我不管你心里到底怎么想。”
“总之算计自家兄弟子侄,我绝不答应。”
“你要再犯。”
“我敢保证后宫之中没有一个姐妹会欢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