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肌肤上密密麻麻都是红色的丘疹,有些还连成一片,加上那箭伤,愈发惨不忍睹。
顾盈盈疲惫地勾起唇角:“吓到你了?”
李曜凝眉,却拿出那夜他被打板子她送的金疮药,开始给她上药:“不是吓到,是为你心疼,是痛恨李岚,是恨我自己没用——”还是保护不了你……
他带着薄茧的手指轻柔地拂过她的伤口外围,似在缓解她的疼痛。撒好药粉,缠上他中衣上撕下的布条,再帮她整理好衣襟。接着便拿起她的右手,那里的血已经快干涸。
顾盈盈扫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有些自嘲地摇摇头:“我怎么老是和自己的手过不去?先是死半生,后面是左手,现在是右手。”
李曜只是帮她抹上药:“这里条件简陋,先简单处理一下吧。”
将她的右手包好,他突然间俯下身,温柔地抱住了顾盈盈。
“盈盈,对不起……”
顾盈盈感受到颈间潮湿的凉意,有些讶然。他哭了?
她没有反抗,也没有接受,就这样任他抱着她,心绪却起伏波动。
你是在为我心疼吗?心疼得哭了……你总是把你最脆弱的一面,放在我这里……
许久,李曜抬起头,眼眶微红,恢复了平日的冰冷,却温柔地为顾盈盈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李岚追过来还需要一些时间,你先休息一下。”言罢轻咳几声。
本就眩晕不已的顾盈盈此时长舒一口气,背靠着的是凹凸坚硬的洞穴岩壁,虽然咯得生疼,但是想想她当下的处境,不禁又自嘲起来: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还真是,逃命也诸多要求!旋即在心中把自己骂了一遍。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古人诚不欺我!
“怎么,不舒服吗?”李曜守在她身边不远处,只见她美得朦胧的远山黛微微蹙起,却不知道刚才她其实只是在骂自己。
“无妨,”顾盈盈微微摇头,想睡却睡不着,斟酌了许久还是开口,“我们不是掉下悬崖了吗,怎么逃脱险境的?”
李曜拿出刚才那把匕首,匕首的前端很显然可以看出是被磨平了,甚至可能温度很高,上面还有些顾盈盈所熟知的深蓝色四氧化三铁的痕迹——铁在高温下被氧化的产物。
顾盈盈顿时了然:这把匕首,怕是拿来减速的的吧?眼角瞥到他的虎口处,只见一片淤紫。刚才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原来他还是受伤了……
轻叹一声:“我身上有化瘀散,你拿出来吧!”
李曜愣了一下,便知她看到了自己手上的伤,只是她左肩和右手都受了伤,没有办法自己拿出来。挪到她左侧,从她的左手衣袖中拿出了化瘀散——她身上哪里放着什么,他从来一清二楚;就如同她清楚他一样。
“你身上还有凝雪丹吗?”顾盈盈对着近在咫尺的李曜,开口询问。
“你送的药,还没有用完。”他言语中似有哽咽。那是他们分手前的最后一晚,她给飞扬的药。沧海桑田,他们已经分道扬镳,而飞扬也因为救她故去。
此言一出,顾盈盈只觉得心中一片苍凉。岁月无情,她和他,真的已经经历太多太多的变故。那么,还能回得去吗?
看着他给自己上药,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几缕散落的调皮发丝,掩住了神色。顾盈盈突然觉得,心开始累了,也就逐渐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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