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石头上银针一闪而没,如一根微弱的烛火忽的被漆黑的夜所吞噬,陷入石头中消失了。烟铭肋下的肌肤完好无损,井字形的伤口也已消失,连块疤痕也没有。/p
“这是什么?”云逸紧紧盯着那一方黑石,心中惊异不已。/p
那童颜老人将那石头重新收回盒内,忽然反问道“你有没有听过无衣军?”/p
云逸一愣,微微摇头。他确实从未听过无衣军的名号,在他的记忆中,大荒之中,最富盛名的两支劲旅便是北镇抚司的烽火骁骑和东海怒鲛人的弄潮儿。/p
“你所说的可是东溟王麾下的无衣军?”烟铭将硕大的斗笠解下,任由青丝散在香肩之上,轻浮在略显苍白的清丽颜上,霎那般的惊艳。/p
楼外的日头正盛,屋内却暗了下来。/p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p
苍凉悲壮的战歌忽然在楼中响起,云逸几人竟不知不觉中置身在了茫茫沙漠中,只觉黄沙飞卷,烟尘蔽日,百余名衣衫褴褛,身着布衣的将士在沙漠中跋涉,如刀的凄风割裂了他们干苦的嘴唇,迷住了他们朦胧的双目,不断有人淹在了茫茫沙海之中,他们却依然腰杆笔直,勇往无畏。/p
尘沙中,一杆残旗在狂风中卓然而立,玄黄色的龙旗上纹着血红的无衣二字,旌旗下的马上端坐一人,那马在如此大的尘沙中依然步履轻盈,一看便是神驹,马上之人虽看不清面容,却有刀般笔直的身躯,恰如手中紧握着的一把黑铁刀,凌厉英武。只那马上的人回首一瞥身后的残兵,忽的仰天长叹,“苍天负我!”其声哀怨,悲悯天人。/p
云逸只觉马上之人似乎在何处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便要伸手举步上前询问,忽的异感顿起,脑后急风骤起,云逸忙肩头微错,避开偷袭之人的凌空一抓,手在腰间轻按,怀光剑离鞘而出,回手一道凌厉剑光,破风而去。/p
来袭之人却正是在楼上偷酒之人,那人也应变机极快,一击不中,腾身便走,那知云逸的怀光剑乃是软剑,又精研心剑之术,剑由心发,偷袭之人显然始料不及,银光暴涨,眼看便要被剑光所伤。/p
那童颜老人忽的抬手一拦,怀光剑的剑光竟消失得无影无踪,想那怀光剑乃世之名器,竟然被一只肉掌凭空化解,端的是匪夷所思。这一下肘腋生变,连偷袭之人也咦了一声,童颜老人的武功已到了化朽为新的境界。/p
也就在惊变之中,众人眼前的沙海尘暴,人声风啸,甚至于身临其境的沙漠炙热感也在一瞬间突的消失,原来这一切竟都是幻象,常人之幻术只是幻象而已,而刚刚却色香声味触五感俱全,这样的幻术恐怕已不是寻常人所能及的。/p
“小兄弟切莫冲动,刚才他是在救你,这须弥幻境乃是我凭空生造出的,凡人若踏入,则会被融入须弥境界,再也无法回转。”童颜老人叹了口气,俯身将地上的一堆金沙收起,刚才的风暴便是由着金沙所生。/p
“师兄?你怎会在这里?”烟铭见那醉汉,竟像小鸟般雀跃着跑到醉汉身旁,拉起醉汉的手撒娇,“定是师傅不放心,要你出来帮我的对吗?”浑然一副小女儿情怀,那还有半点适才谈笑杀人的样子。/p
那醉汉故意板起脸,哼道“都是你在师傅面前任性许诺,定要刺杀潘文,才落的如今进退两难的境地。”忽的又笑了起来“我是背着师傅偷偷出来的,还不是担心你这爱惹事的小丫头!”那醉汉伸手在烟铭小巧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爱护之情油然而发。/p
想起云逸便在一旁,烟铭忙松开醉汉的手,低垂眼帘,睫毛一阵轻颤,低头默然不语。醉汉看在眼里早已明白了几分,一指云逸“他便是你青梅竹马的倾心之人?”/p
闻听此言,微微一怔,云逸在玉墨城中尚是头次遇见烟铭,相识不过数月,何来青梅竹马之说,旋而又一想,定是烟铭师兄不明就里,错把自己当成他人。/p
那知烟铭却含情脉脉的看着云逸,微微顿首,眸光流转,娇羞的低头不语,是与不是不言而喻。云逸却更为迷茫,他细细回想,却是以前并不识得烟铭,又想起自从认识烟铭来的种种反常,心中不由的疑笃暗生,难道连烟铭也认错人了么?/p
醉汉看在眼里,嘴角露出微笑,却并不多问,转身躬身抱拳向童颜老者施礼“多谢金先生适才出手搭救,小可乃沧澜山幻仙阙门人独孤朔,这几日在楼上多有打搅,承蒙先生海涵,才能苟活于此。此次前来,是受师傅之托,问候先生,另有一事不明,特请先生解惑。”独孤朔不愧是出身名门,举止有度,言语得体。云逸早已猜到这老者便是金无恨,此番得以证实,更加觉得金无恨深不可测,不由对烟铭破机关阵捏了把汗。/p
金无恨长嘘了一口,似乎在回忆往事,淡淡道“你不说,我也知你要问什么,想不到妙语仙人还在挂念小老儿,小老儿知道妙语仙人一直对不周山兵道四宗覆灭一事耿耿于怀,迁怒于东溟王。/p
金无恨重声长叹 ,“当年萧墙之乱后,少帝派精卫军与各大门宗偷袭不周山,东溟王收到情报,当即带领一支无衣军从西域重返中土,欲解不周山之危,哪知天意弄人,无衣军有人暗中私通朝廷,走漏